从原路逃离。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一抹微光从那人腰间坠落,掉在柜脚的阴影里。
待众人散去,冯承恩才从夹壁中走出,径直来到那排旧柜前,俯身捡起那枚遗落之物——那是一枚龙纹白玉扣,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正是太子萧景书房中专门用来悬挂佩剑的饰物!
而在养心殿,一场无声的交锋也落下了帷幕。
萧玦召见了内阁三位元老,共议“香税改革是否动摇国本”这一棘手议题。
他端坐于龙椅之上,既不威逼,也不利诱,只是静静地听着三位老臣或引经据典,或陈述利弊。
待他们说完,萧玦才命内廷总管呈上两册账本。
“诸位爱卿请看。”他的声音平淡无波,“这一册,是旧制之下,十年贡香一项,仅记录在案的虚耗、贪墨、滥用,便达白银四十余万两。这些银子,足以再建一支羽林卫。”
他顿了顿,翻开另一册崭新的账本。
“而这一册,是香衡司新政施行八月以来,全国新增税收三十九万两,更重要的是,第一批用新税采购的御寒香脂,已于上月送达北境边军手中。”
他抬起眼,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三位老臣的脸,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朕只想问问三位爱卿,究竟是宫里多几缕无关痛痒的香气重要,还是让镇守国门的十万将士,在冰天雪地里手脚不被冻烂重要?”
殿内死寂。
三位元老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默默对视一眼,躬身退下,全程再未发一言。
次日,内阁首辅与次辅两位元老联名上书,盛赞香税新政“利国利军,功在千秋”,并请求陛下适度扩大香衡司职权,以清肃流弊,富国强兵!
风暴眼中的沈流苏,却在百草苑做了一件看似与朝堂纷争毫不相干的事。
她设下“香魂祭”,邀请了近百名因伪劣香料而或重病缠身、或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家属,来到百草苑那片新开辟的祭田前。
没有哭天抢地的控诉,没有咬牙切齿的仇恨。
沈流苏只是让每一个人,将自己亲人因伪香致病或死亡的日子,写在一张特制的黄纸上,然后亲手投入面前的巨大火盆。
“这火,不是我要烧的。”她转身,面对着周围那些被吸引而来、神色各异的宫人们,声音清冷而坚定,“是你们每个人心里,藏了十年的罪,在自己烧自己。”
话音刚落,那火盆中的火焰,竟猛地向上窜起一丈多高,颜色也骤然从橘红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是冥骨粉!”人群中有懂行的老太监失声惊呼,“只有沾染过枉死之人骨灰的物件,烧起来才是这个颜色!”
幽蓝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些心中有鬼的宫人,只觉得那火焰仿佛要烧穿自己的皮肉,灼烧自己的灵魂。
当晚,采办处一名掌管香料入库清单的老吏,在后宫的一口枯井中,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他的遗书上,字字泣血,坦白了自己当年如何在威逼利诱之下,参与篡改了沈家那批贡香的入库清单。
太子萧景在东宫内焦躁不安,接连的挫败让他陷入了疑神疑鬼的境地。
他认定身边出了内鬼,竟想出一个自以为高明的办法,命几名心腹亲信假扮成乞丐,混入香衡司衙门外围的流民中,试图打探消息。
他却不知,沈流苏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招。
冯承恩奉命在衙门院墙外的几条必经之路上,遍植了一种名为“迷踪草”的奇特植物。
此草极为敏感,一旦有脚步以特定的频率(如受过训练的护卫)踩过,草叶便会发生肉眼难辨的轻微颤动,而其根部分泌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汁液,能轻易沾染鞋底,数日不散。
次日,香衡司的巡吏们以“防疫查验”为名,在街头设卡,重点“关照”那些看起来身强力壮的流浪汉。
一查一个准,四名伪装者被轻而易举地擒获。
沈流苏却并未对他们用刑,反而命人赐了热粥和干净衣物,随即便将他们放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