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丛下,挖了一个深坑,将陶瓶郑重地埋了进去。
她附身,对着冰冷的泥土,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娘,我不再为你报仇了。”
“个人的仇恨太小,也太轻。我要让这个王朝,让后世的每一个人都记住,有些错,是任何香气都遮盖不住的。我要建的,是一个再也无人能用香杀人、用香掩罪的新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皇城的钟楼,响起了宣告黎明的晨鼓第一声。
咚——
鼓声沉雄,穿透夜色,震荡着整座京城。
沈流苏缓缓直起身,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挺直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再无半分留恋。
而在她身后,那片埋葬了罪与恨的土地上,一株已枯萎了整整十年、被所有花匠断定早已死去的“雪魄兰”,竟于无人看见的根部,悄然顶开泥土,抽出了一点颤巍巍的、带着露珠的嫩绿新芽。
那是传说中,唯有在最洁净、最公义的土地上,才能重焕生机的绝世香种。
天,终于亮了。
香衡司衙门外,那块巨大的公告板前再次人头攒动。
昨日抽中第一批“香狱旁听席”资格的五十名京城百姓,正怀着无比紧张、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手持签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即将见证的,是大晏王朝有史以来,第一场对万民公开的皇家审判。
大门之内,一切准备就绪。
今日的问案,将不再需要任何阴谋与铺垫。
因为观众,已经入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