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刚过,完达山山脉被泼洒得浓绿如墨。天刚蒙蒙亮,林逍就背着56半、挎着砍刀站在了院门口,虎子骑着自行车赶过来,车把上挂着两个鼓鼓的布包,里面装着干粮和水壶,肩上还扛着一把三八大盖。五只猎狗早已按捺不住,围着两人转圈狂吠,黑子和青芽这两只领头犬格外兴奋——黑子是只黑背黄腹的公狗,要比其他狗大两岁,是经验老道的“低头香”,专靠鼻子追踪踪迹;青芽则是和另外三只帮狗同岁的母狗,身为“抬头香”更擅长观察环境和警戒,它俩时不时对着山林的方向龇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它们早已嗅得到山林里猎物的气息。
“都精神着点!”林逍拍了拍黑子的脑袋,这只老狗立刻蹭了蹭他的手心,尾巴摇得沉稳又欢快。他把磨得锃亮的砍刀别在腰后,又检查了一遍背上的飞石索——这是他最近跟着农场的林守福老大爷学的手艺,老爷子平时就爱漫山遍野下套子,用弹弓打些野物解馋,一手飞石索玩得更是出神入化,百发百中。林守福和老支书三爷爷林守业是一个辈分的,林逍平时得空就去老爷子家帮忙,软磨硬泡了一个月才学到手。这飞石索用三根结实的牛皮绳编成长索,两端各系着一块拳头大的青石,专用来绊住猎物腿脚,比弓箭更适合活捉。“今天目标是公狍子,最好能活捉一头当种狍,咱们养殖场的狍子群还得扩扩规模。”
虎子把布包甩到背上,端了端肩上的三八大盖:“放心吧哥!有黑子和青芽这对‘哼哈二将’带着三只帮狗,别说狍子,就是野猪也能给你撵出来!”他吹了声口哨,猎狗们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山林入口。林逍点点头,率先迈步走进林子,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可这清香之下,藏着的是深林的未知与凶险。
完达山的夏季,林木长得疯魔,碗口粗的白桦和松树交错而生,枝桠纠缠着挡住了大半阳光,地上的杂草能齐腰深,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劲。林逍挥起砍刀,对着挡路的灌木“咔嚓”就是一刀,断枝带着露水溅起,露出身后的小径。“顺着往年的兽道走,狍子喜欢在背阴处的山坳里啃嫩草。”他一边开路一边说,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五只猎狗分工明确地分成扇形散开,黑子作为“低头香”走在最前,鼻子几乎贴到地面,湿漉漉的鼻尖不停嗅闻着泥土里的气息;青芽则作为“抬头香”跟在侧前方,脑袋时不时左右转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灌木丛和树冠,另外三只帮狗则在两人两侧形成警戒带,时不时对着可疑方向狂吠两声——深林里不仅有地面的猎物,树桠间也可能藏着毒蛇或猛禽。虎子跟在林逍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哥,这草也太密了,要是窜出个东西来,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才让狗子们散开。”林逍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一根沾着新鲜泥土的狍子蹄印,“看这痕迹,应该是昨天留下的,朝着西北山坳去了。”他直起身,对着黑子吹了声短哨,黑子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西北方向跑去,尾巴高高竖起——这是发现踪迹的信号。
两人跟着猎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太阳渐渐升高,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林子里越来越闷热,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黏住了衣衫。虎子抹了把汗,灌了口凉水:“哥,走了快三个小时了,这狍子不会跑远了吧?”话音刚落,前方传来黑子的低吼,声音急促而警惕,不是发现猎物的兴奋,而是遇到危险的警示。
林逍心里一紧,快步冲过去,只见黑子和青芽正对着一处半人高的草丛狂吠,毛发倒竖,前爪刨着土,其余三只猎狗也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半圆,死死盯着草丛。“别动!”林逍喝住想上前的虎子,慢慢抽出砍刀,“狗子们这反应,不是狍子。”
他蹑手蹑脚地绕到草丛侧面,用砍刀轻轻拨开草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草丛里躺着一头半大的小野猪残骸,肚子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内脏散落一地,伤口边缘有几道深深的爪痕,足有手指长,边缘整齐锋利。“是猞猁。”林逍沉声道,“这爪痕是猞猁的,只有它能有这么锋利的爪子,而且捕猎时专掏内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