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本库内，时间仿佛被福尔马林的冰冷气息冻结。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将每个人脸上的绝望与挣扎勾勒得如同浮雕。
角落里，山鹰的变异已至终末。他不再挣扎，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断续宛如破风箱拉扯的喘息。青灰色的皮肤下，骨刺刺破肩胛和肘部，带着淋漓的暗红血肉。他的脸庞扭曲变形，仅存的依稀轮廓还能看出曾经那个沉默坚毅的老兵影子，但那双完全被血红覆盖只剩下纯粹暴戾与饥饿的眼睛，已与外面那些怪物无异。绳索深深嵌入他异化膨胀的肢体，发出即将崩断的“嘎吱”声。
赵强半跪在他面前，这个平日里有些毛躁的年轻战士，此刻泪流满面，身体因压抑的悲痛而剧烈颤抖。他徒劳地试图用手按住山鹰肩膀上还在蠕动着钻出的骨刺，指尖被锋利的骨缘划破，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山鹰哥……撑住啊……我们找到血清了，马上就……”他的话语哽咽在喉咙里，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苍白的谎言。
吴锋倚靠着冰冷的储存柜，肋骨的剧痛和蛛丝带来的麻痹感交织，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山鹰那非人的面孔上，握着92式手枪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枪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这颗子弹，本应留给自己，或者某个最关键的时刻。现在，它有了另一个，更加残酷的用途。
墨镜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耸动，手指在陈海留下的pdA上飞快操作，试图破解那份关乎末世起源的最终报告。屏幕的微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泪水无声地滑过镜片，滴落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即将到来的注定结局。
铁骸站在紧闭的合金大门旁，电子眼监控着外部“织网者”愈发狂躁的撞击声，同时，那仅存的人类眼角余光，也扫过了角落里的悲剧。他那布满裂纹的金属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彻底黯淡的切割刃握柄。没有言语，没有表情，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氛围，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呃……嗬……”山鹰的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模糊的音节，带着某种解脱，又像是无尽的眷恋。随即，那血红的瞳孔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微光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凶光！他猛地一挣！
“啪！”坚韧的复合材料绳索应声而断！
带着骨刺和利爪的手臂，带着腥风，直抓向近在咫尺的赵强咽喉！
“不——！”赵强发出绝望的嘶吼，下意识地闭上眼。
“砰！”
枪声，清脆，冰冷，决绝，在这密闭的空间内炸响，回荡不息。
赵强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他颤抖着睁开眼，只见山鹰的眉心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灰白色的脑组织缓缓渗出。那双血红的眼睛，凶光迅速黯淡，最终凝固，带着一种诡异的空洞。异化的身躯抽搐了几下，终于彻底瘫软下去，不再动弹。
吴锋举着枪的手臂缓缓垂下，枪口还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眼中一闪而逝却迅速被坚毅取代的破碎光芒，暴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痛苦。
他亲手终结了战友的痛苦，扼杀了可能诞生的威胁，也亲手在自己灵魂上，刻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这是队长的责任，也是末世军人无法逃脱的宿命。
赵强瘫坐在地，失声痛哭。墨镜终于转过身，摘下歪斜的眼镜，用力擦拭着模糊的双眼。
铁骸缓缓走到山鹰的遗体旁，沉默地注视了片刻。然后，他抬起那只完好属于人类的手，动作有些僵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轻轻为山鹰合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
一滴浑浊混合着机油和不知名液体的“泪水”，从他那只人类眼睛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微不可闻的声响。
这是钢铁的哀悼，是沉默的送行。
悲伤没有太多时间蔓延。门外，“织网者”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厚重的合金门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形。他们必须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