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如同稀释的墨汁,缓缓浸染着海平线。持续的精神紧绷和狭窄空间的束缚,让三人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阿伦安排他们轮流在船员舱简陋的床铺上休息,但没人能真正入睡。
陈默躺在散发着鱼腥味和霉味的床铺上,眼睛盯着舱顶一块不断晃动的锈迹。林栋关于必要时销毁硬盘的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他想起赵明远博士在绝笔信末尾那近乎祈祷的嘱托——“愿后来者,持此火种,照亮黑暗,引人类归正途。”
火种……难道它的宿命不是在狂风中熄灭,就是在燃烧中殆尽吗?
一种强烈的不甘在他心中涌动。他们付出了如此代价,难道最终只能寄托于那渺茫的“自动触发”和可能与硬盘同归于尽的“最后堡垒”?
当轮到他休息时间结束,回到主舱时,陈默看到林栋和李雯也带着同样沉重的面色。阿伦正在电子海图上标记着新的航线,眉头紧锁。
“阿伦先生,”陈默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关于数据安全,我有一个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于单一载体,无论是物理硬盘还是网络上传。”陈默继续说道,思路越来越清晰,“赵博士在信里提到,‘基石’的部分核心算法和早期实验数据,存在一种……非传统的备份方式。”
李雯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他提到的那个……‘记忆宫殿’?”
陈默点了点头:“对。赵博士说他利用‘基石’项目早期的神经映射刺激技术,将部分关键数据以强化记忆的形式,‘存储’在了少数几个自愿参与的早期核心研究员的大脑里。作为一种极端情况下的生物备份。”
林栋眼神一凝:“这种记忆能提取出来吗?”
“根据赵博士的说法,需要特定的密钥信息和引导程序才能唤醒和系统提取,否则那些记忆只会像普通的模糊梦境一样沉淀。”陈默解释道,“他相信,参与备份的研究员分散在不同地方,总有一个‘火种’能幸存下来。”
阿伦若有所思:“我似乎听周提起过这种说法,一直以为是某种隐喻……没想到是真的。但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我们并不知道那些‘活体备份’是谁,在哪里。”
“我们不需要知道全部。”陈默的目光扫过林栋和李雯,最后落在阿伦带来的那个便携式、具备离线分析能力的军用级笔记本电脑上,“我的想法是……我们能不能利用抵达‘海知了’号之前的这段时间,对硬盘数据进行一次快速、深度的扫描和特征提取?不是全部复制,那太耗时且风险巨大。而是提取出最核心的、足以证明‘基石’项目反人类本质的证据——比如那些明确标记为‘非自愿受试者’的实验记录、基因编辑的原始指令集、以及赵博士总结的‘文明筛选’协议框架。”
他越说越快,仿佛抓住了黑暗中唯一一丝确定的微光:“我们将这些核心证据,与赵博士的绝笔信一起,打包成一个高度压缩、多重加密的‘证据核’。然后,利用‘海知了’号上可能更先进的通讯设备,或者我们所能想到的任何方式,将这个‘证据核’分散发送出去!不是发送给预设的‘信使’,那样可能还在泄露的名单上。而是随机地、广泛地投送到互联网的某些公共节点、加密的云存储空间、甚至……一些活跃的线上学术论坛或开源代码库的隐藏区域!”
李雯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撒播种子一样?让数据自己隐藏在信息的海洋里?即使我们被捕,硬盘被毁,只要这些‘种子’有一粒在合适的时机被合适的人发现……”
“它就可能生根发芽,在我们都无法预料的地方,长出新的线索,甚至被拼凑出部分真相!”陈默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这比依赖可能被渗透的‘信使’网络,或者我们自身难保的物理携带,或许更有多样性的保障!”
林栋沉吟着,这个方案大胆而冒险,广泛撒播也可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