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有以李斯为首,推崇严刑峻法,权力集中的法家;有潜在的,或许还有影响力的军功贵族集团;有来自原六国的,心思各异的士人;还有掌管财政、律法、军事等不同领域的官员。他们就像这天平上的一个个小砝码,分量不同,位置不同。”
“作为一个帝王,你要做的,不是把自己变成最重的那个砝码去压倒一切——那是莽夫,不是帝王。”赵天成语气转冷,“你要做的,是站在天平之上,巧妙地调整这些砝码的位置和重量。让法家去制约贵族,让军功集团去威慑六国遗族,让不同的文官派系相互监督、竞争。甚至,要允许朝堂上有不同的声音存在,只要这声音不触及根本,不危害帝国稳定。”
扶苏眉头微蹙:“先生之意……是鼓励党争?此非取乱之道?”
“非是鼓励党争,而是‘管理’分歧。”赵天成纠正道,“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声音高度一致的朝堂,要么是皇帝极度英明神武,能洞察一切,要么就是谎言和危机的温床。让臣子们在一定的规则内争斗,他们才会更需要你这位仲裁者,他们的精力才会消耗在彼此身上,而非整天琢磨着怎么联合起来蒙蔽你,甚至……挑战你。”
这小子果然还是太理想化了。得让他明白,政治的本质是肮脏的,光明正大固然重要,但不懂得利用黑暗,只会被黑暗吞噬。就像他老爹,能用李斯,也能用赵高,这就是一种平衡,虽然……最后可能玩脱了。
“需要仲裁者……”扶苏喃喃自语,他仿佛触摸到了一层以往从未想过的薄纱之后的东西。
“没错。”赵天成加重语气,“帝王,就是最高的仲裁者。你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权力、地位、乃至生死,最终都来源于你的授予和认可。你可以扶持一方去打压另一方,但在任何一方即将被彻底摧毁,失去制衡作用时,又要适时地拉他一把。同样,当某一方势力过于膨胀,威胁到皇权时,就要毫不犹豫地借用其他力量,甚至亲自出手,将其削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