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大宅子,在白鹿书院后头,一家几十口人,全都住在这里,是个很大的宅子。
钱千重考虑到自己的年纪……实在有点大,还不知道往后能看到第几代孙孙,所以就把钱家的位置往后挪了又挪,将更靠近书院的好位置,让给了其他在此定居的大儒,方便他们可以时刻去书院。
所以钱家的宅子虽然大,却是坐落在山上稀无人烟的山坳坳里头,虽说有夯实了的土路,但到了晚上,这里黑漆漆的,让人心里发毛。
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不知是哪个猎人留下的屋子,钱千重没把房子拆了,将它留了下来,还做了些修缮,方便日后误入此地之人,能在天气不好的时候,有个安全的落脚处。
原本这个屋子的门是好好的,不过前些日子山里下过一场大雨,屋子地势低洼,被泥石冲了,木门损坏就关不上了。
钱家本是要修的,不过钱千重觉得,正好书院马上要进行一次大修缮,到时候剩的木板可以拿来修这屋子的门,不必额外去买木料,暂且将就着,就没动。
这屋子的门,也就一直开着,没关上过。
钱觅双记得,今日他和曾祖从家里出发,前往书院山门的时候,那木屋的门还是开着的呢。
怎么这会儿,反倒关得严严实实的?
往日听来颇有野趣的蝉鸣鸟啼,在此刻听起来变得毛骨悚然。
更别提还有尤氏在如此安静的夜中,放声大哭的嚎啕。
更害怕了。
钱觅双到底是个半大孩子,见此景心中惶惶,抓着曾祖的衣袖,不肯放手,双腿也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没被吓尿,是他现在所付出的最大努力。
钱千重紧锁眉头,犹豫是该让曾孙回家去叫人,再行查看,还是现在就先上去看看。
可他们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还带着一个腿部有疾的,倘若屋内真有人,到时候打起来恐怕没有赢的可能。
谢寻舟推动轮椅上前,重新牵着陆青穗的手,冷淡的声音漂浮在静谧可怖的夜间山中。
“青穗别怕,哥哥在。”
“既然事情有异,总要弄清楚的,万一杀害尤明远的凶手,就藏在此处呢?”
“左二。”
给谢寻舟推轮椅的左二,双手松开轮椅,拔出佩剑,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关了门的木屋。
与此同时,一直不知道缩在哪里的右二,也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不同是,打算正面攻入的左二,手握的是佩剑,而给他打辅助的右二,则是站在侧面,左右手各捏着三把飞刀。
今晚的月亮格外亮堂,将他们手中的武器也照得一清二楚。
刀刃上挥洒着月光,温柔却又刺目,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光芒。
陆青穗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活了两辈子,今天一晚上就让她活够本了。
先是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死人,撞上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活生生的人死了的命案,现在还极有可能遇上一桩生死搏斗的战斗现场。
陆青穗的心情很复杂。
过去在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里看到的场景,即将在自己面前上演真实。
这让她有种,自己是个导演的即视感。
只是这些戏码,过于逼真,让她暂时不太能适应。
还好自己一边一个哥哥护着,牵着自己的手。
尤其楚挽戈还挡在自己前面,生怕有危险的时候,她没时间逃跑,打算给她拖延离开的时间。
平时插诨打科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患难时候,那是真见真心啊。
从今天开始,她也不鄙视楚挽戈了,他是真把自己当亲妹妹一样疼。
三哥,以后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哥哥之一了!
与谢寻舟不相上下。
毕竟谢寻舟在自己的未来规划中,还肩负和男主争夺气运的重要任务,一样很重要。
左二在身后众人的目光中,沉着地上前,用空着的左手敲了敲门。
屋内无人回应,非常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