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建国被苏禾打发去队部分肉。他抱着一个洗刷干净的破瓦罐,挤在兴奋的人群边缘。当保管员将一块明显比其他人份量足、带着厚厚肥膘的后臀尖肉和一小块猪肝放进他的瓦罐时,周围投来的不再是鄙夷和恐惧,而是带着羡慕和一丝讨好的目光。
“建国,拿稳了!”
“嘿,这肥膘!熬油能吃好久!”
“回去让你娘好好补补!吓坏了吧?”
陆建国低着头,紧紧抱着沉甸甸、散发着诱人肉香的瓦罐,狼崽子的耳朵却竖得尖尖的。那些以前只会骂他“灾星”、朝他吐口水的村民,现在语气里竟然带着…善意?虽然这善意更多的是冲着这块肉来的,但依旧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别扭。他抿着嘴,一言不发,挤出人群,像捧着稀世珍宝般,飞快地朝着看青棚跑去。只有回到那个“娘”的身边,这种被众人注视的感觉带来的不适才会消失。
棚内,苏禾正用那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削着一根笔直坚韧的硬木棍。木棍的一端已经被削尖,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她在制作一根简易的矛。看到陆建国抱着肉罐子回来,她只是抬了抬眼,便继续手中的工作。
“肉…”陆建国将瓦罐小心地放在相对干净的角落,小声说了一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苏禾手中那根越来越锋利的木矛。杀野猪的柴刀…现在又在做矛…她要干什么?
苏禾没有回应,削完最后一刀,拿起木矛掂量了一下,锋利的矛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点寒星。她似乎还算满意,随手将木矛靠在了墙边。然后,她走到瓦罐前,拿起那块肥厚的后臀尖肉,用柴刀利落地切下三分之一大小、肥瘦相间的一条。
“拿着。”她将那条肉递给陆建国。
“去村东头,刘寡妇家。”
陆建国愣住了。刘寡妇?那个总是低着头走路、被村里婆娘背后嚼舌根、偶尔会偷偷塞给他半个野菜团子的沉默女人?给他肉?去送给她?
“她…给过你吃的。”苏禾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精准地戳中了陆建国记忆深处那点微弱的暖意。
陆建国看着手里那条沉甸甸、油汪汪的肉,又看看苏禾毫无表情的脸。他不懂她为什么要把这么金贵的肉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但“娘”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他用力点了点头,用一块干净的破布将肉仔细包好,抱在怀里,转身跑出了棚子。
村东头比村中心更显破败。刘寡妇家那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着,院墙塌了半截。陆建国跑到院门口,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喊道:“刘…刘婶?”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刘寡妇苍白憔悴的脸露了出来,看到是陆建国,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温和的关切:“建国?你咋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她侧身让开。
陆建国抱着肉包,有些局促地走进昏暗的屋子。屋里陈设简陋得可怜,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弥漫着。他直接将怀里的布包塞到刘寡妇手里,低着头,语速飞快:“我娘…让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想跑。
“等等!”刘寡妇连忙叫住他,疑惑地打开布包,当看到里面那条新鲜的、肥瘦相间的野猪肉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建国,“这…这肉?给我的?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这年月,肉是多金贵的东西!她自己都多久没见过荤腥了!
“娘给的!”陆建国强调了一句,狼崽子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固执,“她说…你给过我吃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像只完成任务的小兽,飞快地跑出了刘寡妇家,消失在寒冷的暮色中。
刘寡妇捧着那块沉甸甸的肉,站在破败的屋门口,看着孩子跑远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寒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角,她佝偻着背,久久没有动弹。那块带着体温的肉,像一颗小小的火种,在这冰冷的世道和满村的流言蜚语中,烫得她心口发疼。
夜色,再次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了靠山屯。昨夜的恐慌被分肉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