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让他去当兵?!他才七岁多!这怎么可能?!
“年龄,不够。”苏禾的声音低哑平静,点出最核心的障碍。
“事在人为!”老支书斩钉截铁,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赵满仓在靠山屯几十年,这张老脸,这点信誉,公社武装部,还认!”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苏禾,“只要你们娘俩点头!年龄,我去说!手续,我去办!”
棚内一片寂静。只有火塘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老支书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恳切:“苏家招娣,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建国娃跟着你,是他的造化!这孩子,是块真金!埋在这穷山沟里,可惜了!”
“当兵,是条出路!是条大道!”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激动,“部队是个大熔炉!能把他这块好铁,炼成好钢!能让他堂堂正正地走出去!闯出一片天!光宗耀祖!”
“窝在这里…”他摇摇头,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饥荒、偏见、原生家庭的纠缠…这些都是无形的枷锁。
陆建国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当兵!走出去!像书里写的那些英雄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诱惑和憧憬,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去!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触及到火塘边娘那平静无波的脸。娘…怎么办?他走了,娘一个人在这看青棚里?谁给她打水?谁帮她采药?谁…陪着她?
巨大的憧憬和同样巨大的不舍,如同两股激流,在他小小的胸腔里猛烈地冲撞!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小脸因为内心的激烈挣扎而微微发白,狼崽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
苏禾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陆建国那张写满挣扎的小脸上。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码。
她没有看老支书,也没有看那封鲜红的征召函。她的手指,在冰冷的泥地上,轻轻画了一个圆。
“圆,”她的声音低哑,打破了棚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周长,直径乘π(派)。”
“面积,半径平方乘π(派)。”
“π(派),”她顿了顿,指尖在圆周上划过,留下一个清晰的轨迹,“无限不循环。”
她的目光抬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平静地看向陆建国那双充满挣扎和渴望的眼睛。
“路,不止一条。”
“心在哪儿,道在哪儿。”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在陆建国的心上!也撞在老支书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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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支书离开了。那封鲜红的征召函,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陆建国的眼睛和心脏。
棚内只剩下母子二人。火塘的光跳跃着,将陆建国剧烈起伏的小小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憧憬与不舍的激战并未因娘的几句话而平息,反而更加汹涌。当兵的热血梦想,和娘独自在这冰冷看青棚的身影,在他脑中反复撕扯。
他猛地抬起头,狼崽子的眼睛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发红,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娘!我去!我去当兵!我…我去了部队,拼命干!挣津贴!都寄回来!给您盖大房子!买肉吃!让您…让您过好日子!”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正确”,才能减轻内心那沉重的负疚感。
苏禾没有回应他的激动。她甚至没有看那封征召函。她只是拿起一根新的、更长的算筹(代表更复杂的运算),放在地上。然后,又拿出那本厚厚的《算术》,翻到一页画着复杂几何体的地方。
“这个,”她的指尖点在书页上一个由曲线和直线构成的复杂图形上,“叫圆锥曲线。”
“算盘,算不了。”
“算筹,摆不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陆建国满腔的热血和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