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深潭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那冰冷的平静瞬间被凛冽的警惕取代!不是赵德禄!是别的什么东西?竟然能把这刚刚鼓起些许勇气的幼崽吓到彻底崩溃?
她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扶着木板,艰难地想要站起!指尖下意识地摸向地上那几块尖锐的碎骨片!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骨片的瞬间——
一个瘦小的、裹挟着冰冷寒风和浓烈恐慌的身影,如同炮弹般猛地从洞开的殿门处冲了进来!重重地摔趴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是明玉!
她浑身沾满了泥雪和枯草,那张小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扭曲变形,大眼睛瞪得几乎裂开,里面充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见到了真正地狱景象般的极致恐惧!她手里的枯枝火把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连滚带爬地朝着窝棚方向手脚并用地扑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鬼……眼睛……红的……树……树后面……盯着我……哇——!” 她语无伦次地哭嚎着,猛地扑到苏禾脚边的稻草堆里,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拼命地想把整个身体都埋进去,只剩下剧烈的颤抖暴露着她的惊恐万状。
红的眼睛?树后面?
苏禾的心猛地一沉!不是幻觉!真的有东西在外面!是野兽?还是……更糟的东西?
冰冷的杀意再次从她眼底升起!她猛地攥紧了一块最尖锐的碎骨片,骨片的锋刃割破了她冻僵的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也让她的精神瞬间绷紧到极致!目光如同最警惕的头狼,死死锁定着洞开的殿门和门外那片风声凄厉的昏暗!
寒风呼啸着灌入,吹得殿内杂物哗啦作响。破旧的殿门在风中疯狂开合,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如同敲打着死亡的节拍。
然而,预想中的追击和扑杀并未出现。
门外,除了风声,依旧是风声。那片灰暗的院落深处,只有枯树鬼爪般的枝桠在风中疯狂舞动,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踪迹。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寒风和恐惧共同编织的错觉。
但明玉那几乎崩溃的恐惧反应,真实得不容置疑。
苏禾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维持着随时准备暴起的姿态,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反复扫视着门外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阴影。指尖的骨片攥得死紧,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冻结在冰冷的骨片上。
时间在死寂的对峙和风声中缓慢流逝。
一刻钟……
两刻钟……
门外除了风声,再无任何异动。那片灰暗的院落,死寂得如同真正的坟墓。
难道……真是那幼崽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或者是某种夜行的小兽,早已被她的尖叫吓跑?
苏禾眼底的杀意和警惕缓缓收敛,但深处的疑虑却如同毒藤般缠绕不去。这冷宫,比她预想的更加……不干净。
她缓缓松开紧攥的右手,任由那块沾血的碎骨片掉落在地。掌心的刺痛和冰冷的寒意让她更加清醒。
目光垂下,落在脚边那个依旧抖成一团、哭声已经变为微弱啜泣的小身影上。
明玉整个人都缩在稻草堆里,只露出一点凌乱的头发和剧烈颤抖的脊背。她身边,散落着寥寥几根被她慌乱中带回来的、细小的枯树枝——这就是她拼着吓破胆带回来的“柴火”。根本不够烧开一碗水。
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还差点引来未知的危险。
苏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责备,没有安慰,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深潭般的目光在那几根可怜的枯枝和明玉颤抖的脊背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她的目光移向了自己身边——那几块从她掌心掉落的、染血的、尖锐的碎骨片。
她伸出那只稍微灵活些的左手,极其缓慢地、一根一根地,将地上那几根细小的枯树枝捡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