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的土行灵气。
批命师浑浊的眼珠微微一动,枯爪捻起暖玉,指腹摩挲片刻,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咕哝,似满意又似理所当然。他将暖玉纳入袖中,这才抬眼看向来人。
“手。”
那人依言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指节修长,皮肤纹理清晰。
批命师枯指再次轻敲那枚镜盘,映照来人的命格气象。
同样阡陌相连的农田景象,但是却不曾有人影躬耕,连天色都要稍显浑浊几分。
“沃野藏金玉,廪实自无忧。”批命师声音依旧干涩,却少了几分漠然,“农命【富家翁】,归属中命。”
他指尖在另一块灰木牌上一点,木牌表面浮现的刻痕不再是佝偻农夫,而是一个体态丰腴、面带笑意的富态员外形象,衣袍线条圆润流畅。
男子躬身接过木牌,脸上并无意外,只余一丝矜持的得色,退至一旁。
赵武冷眼旁观,【点星镜月般若】无声运转,冰蓝星辉掠过瞳孔,将两幅命格气象尽收眼底。
那瑟缩汉子掌中映出的阡陌景象,阡陌纵横分明,稻浪翻滚,田间人影虽模糊,却透着一股汗滴禾下土的勤恳生机,气象竟比那富态男子更为鲜活丰沛。
然而,批命师枯爪一点,镜盘流转,落下的批语却是“向知阡陌里,为谁事农桑”,一个“为谁”,道尽佃农依附劳碌的辛酸,点醒的【佃农】命格木牌刻痕佝偻,边缘裂口如鞭痕,分明是劳碌一生不得解脱的枷锁。
反观那富态男子,奉上暖玉后,其掌中映出的阡陌景象虽也广阔,却少了那份生机勃勃的鲜活,田间甚至不见躬耕人影,只有沉甸甸的谷穗低垂,透着一股坐享其成的疏离。
批命师却批下“沃野藏金玉,廪实自无忧”,一句“自无忧”,将坐拥田产、不事生产的本质美化为福泽深厚,点醒的【富家翁】命格木牌刻痕圆润富态,气象俨然。
气象本无高下,勤恳者反遭贬抑,坐享者却被抬举。此界命格,哪里是天定?分明是供奉多少、批命师唇舌如何翻覆的结果!若无供奉,再好的气象也是劳碌命;若有重宝,平淡景象也能点成富贵格。所谓天命,不过是价码。
“下一个。”批命师沙哑的声音响起,浑浊的眼珠转向阴影中的赵武与李丰田。
赵武心中明悟如冰水浇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拉着犹自懵懂、小脸紧绷的李丰田,迈步走向那张决定此界“贵贱”的木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