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个呼吸,井底那本就微弱的妖气波动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更厚的黑纱,愈发晦暗难辨,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
处理完这两处首尾,赵武心中微定。此间因果已尽可能抹平,减少了日后被追溯的可能。
他不再停留,握着那杆气息内敛的布幡,步出破庙残破的山门。
庙外荒原,雨势稍歇,但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泥泞的官道蜿蜒伸向远方,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线。
赵武踏上官道,步履平稳,看似与寻常逃荒流民无异,但眼神沉静,深处却藏着一丝冰冷的观测意味。
此番轮回,不为争锋,只为观局。他要看看,避开了那些漩涡,潜行于暗处,那既定的“终点”是否会如期而至。
手中的【幽府渡生道兵】虽是重创之身,却也是他最大的依仗和观测仪。
雨水打湿的道路泥泞不堪,赵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形渐渐消失在荒原的雨雾之中。
身后,破庙寂静矗立,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雨水渐渐沥沥,打在泥泞的官道上,溅起细小的浑浊水花。
赵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布鞋早已被湿透的泥浆浸透,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与这具凡俗躯壳的疲惫感交织在一起。
他并未急于赶路,步伐保持着一种与流民相符的迟缓。
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景象。荒芜的田地,枯死的树木,偶尔可见倒毙路旁的牲畜尸骸,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很快被雨水冲散。
三三两两的逃荒者蜷缩在路边残破的窝棚或岩石下,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如同被抽去了魂灵。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土腥和一丝绝望的气息。赵武默默行走其间,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点星镜月般若】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并非为了施展神通,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地记录、分析着周遭的一切。
流民的低语、叹息、偶尔的咳嗽声;风中传来的极远处可能存在的马蹄或人声;泥土下虫豸的蠕动;雨水渗透土壤的细微流向…所有信息都被无声地采集,在识海中构建出一幅详实却冰冷的现实图景。
便于观察,也便于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