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指责,却没有任何恼怒,只是叹道:“当日派遣摧偏军与背嵬军一起去汴梁,是我思虑不周,致使吴太尉损失惨重。”
吴拱摇头:“末将没有怪罪虞相公的意思,毕竟当日出兵我也是同意的。而且如今的形势,不依靠虞相公还能靠谁呢?
不过,打仗就应该老老实实练兵,老老实实的发钱发饷,然后老老实实的打堂堂之阵。
若是所有战争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带着侥幸去打,必然是会要栽大跟头的。”
虞允文沉默半晌,随后脱下幞头,指了指自己白多黑少的头发:“吴太尉,你看,你觉得我还能活几年?”
吴拱哑然。
“所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若我能在二十年前掌握大权,当徐徐图之;若我在十年之前掌握朝政,也可以彻底笼络到魏公、刘大郎这批人为我所用。
而如今我已经太老了,我时常想,若是我死了,大宋……还有官家,究竟还有没有心气继续北伐呢?”
虞允文抓着硬翅幞头,背负双手,看着帐外那面崭新的虞字大旗:“这是刘大郎送给我的,说是当日与他一起入汴梁城的大旗。唉……若是再早一些,原本是应该我亲自去的……唉……”
长叹数次之后,虞允文方才对吴拱说道:“吴太尉,我等不起了。”
吴拱看着虞允文的双眼,良久之后,方才艰难点头:“既如此,此次我就遴选精兵,亲自当先锋。”
虞允文将硬翅幞头戴到头上,摆手说道:“不忙,下个月我还得回到临安,主持迁都事宜。
你与成太尉一起准备,咱们就以十月二十日为期,到时候我亲率诸军,进攻洛阳!”
吴拱闻言缓缓点头,却顺势问起了迁都之事:“如此大的事情,朝中就没有反对之声吗?”
虞允文微笑道:“自然是有的,最起码咱们那位太上皇就不止一次明里暗里说官家不孝了。”
吴拱没想到竟然问出天家大事,扭头向左右看了看,方才继续问道:“官家怎么说的?”
“官家说迁都是为了北控中原,为太上皇雪靖康耻,乃是天下大孝。”
吴拱一阵无语。
赵构想不想雪靖康耻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还用得着赵眘说吗?
你干一件父亲不想干的事情,难道还要说自己孝顺吗?
哄堂大孝了!
唯独对于南朝来说,北伐乃是绝对的政治正确,尤其是皇帝提出的时候,更是没有臣子敢正面反对。
因此,有关孝顺与否的破事终究还是局限于皇帝与太上皇之间,没有其余人敢掺和进去。
“还请虞相公小心,迁都事关重大,即便只是从临安迁到建康,也将会有巨大波折。”吴拱想了想,还是沉声嘱咐道:“尤其是久居临安的江南豪族,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如今的建康城地价飞涨,代价则是临安周边的地价根本维持不住,那些临安地主们能开心就怪了。
上头一个命令,自家财产就莫名其妙的缩水了,这搁谁谁受得了?
尤其是那些大地主们,他们还不得对虞允文恨之入骨?
而那些需要跟着朝廷一起离开临安的官员也会有些不满,毕竟更换政治中心,千头万绪太多了。
这还是宋国名义上收复了中原、山东,实际上收复了南阳的结果。若是赵眘两手空空,强行推动,说不定此时已经被逼着退位了。
虞允文宽慰吴拱道:“不会的,如今朝中乃是主战派势大,几名相公都是官家心腹,有他们压着,绝对不会出乱子的。
现在的关键就是你还有成太尉,只要你们能打一场大胜仗,则所有的风波都会烟消云散。官家的权威也会稳若泰山。”
吴拱颔首:“金贼士气低落成这样,没道理打不赢的。”
虞允文苦笑道:“咱们还是承了刘大郎的恩情啊。”
吴拱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