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让林锋疼得浑身一颤,闷哼出声。
“弹片还在里面。” 李石头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检查着林锋腿上和肋下的包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在评估着伤势的严重程度。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抬起,落在了林锋沾满血污的脸上。
“刚才炸机枪那一下,” 李石头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壕里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林锋心头,“还有跟鬼子拼刺刀那几下…不像庄稼汉,更不像刚摸枪的新兵蛋子。”
来了!还是来了!避无可避!
林锋的呼吸瞬间一滞!大脑在眩晕和剧痛中疯狂运转,寻找着那套早已准备好的、漏洞百出的说辞。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肋下的剧痛适时地猛烈发作,他猛地弓起身体,爆发出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咳嗽,又是一小口暗红色的血沫喷溅出来,落在身前的泥地上。
“咳咳…咳咳…石…石头哥…” 林锋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虚弱,眼神涣散,“我…我也不知道…刚才…看着…看着班长要被鬼子捅…看着那机枪…要…要把咱们都打死…我…我脑子就…就一片空白…就…就想着…不能死…要…要杀了他们…”
他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之前的解释,将一切归咎于绝境下的疯狂和本能爆发,以及那点虚无缥缈的“走镖老拳师”的经历。他努力让眼神显得空洞、恐惧、充满了后怕,就像一个被死亡吓破了胆、又被剧痛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可怜虫。
“走镖的?” 李石头重复了一遍,鹰隼般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林锋,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剥开他每一层伪装,直达灵魂深处。他似乎在林锋痛苦扭曲的脸上寻找着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
“操!石头你他妈有完没完?!” 王大锤忍不住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牵扯到肩伤,疼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但依旧梗着脖子吼道:“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盘问个屁!老子亲眼看着他炸了那要命的鸡脖子!要不是他!咱们全他妈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还有刚才!要不是他玩命,老子这条命也交代在那坑里了!” 他指着弹坑方向,又指着自己肩上的伤,唾沫横飞:“他是不是林二狗?老子带了他一路!他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不就是被逼急了,爆了种吗?老子当年第一次上战场,吓得尿裤子,后来被鬼子追着捅,不也红着眼咬掉了一个鬼子的耳朵?谁他妈还没个拼命的时候?!”
王大锤的吼声在战壕里回荡,带着一种粗鲁却极具说服力的真实感。他那股护犊子般的蛮横劲头,暂时压住了李石头冰冷的审视。其他几个幸存的士兵也下意识地点点头,看向林锋的目光里,恐惧和绝望似乎淡了一些,多了一丝复杂难言的…认同?或者说,是在这地狱里,对任何一个能带来一线生机力量的敬畏?
李石头沉默了。他收回审视的目光,不再看林锋,也没有回应王大锤的咆哮。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战壕角落堆放杂物的破箱子旁,在里面翻找着什么。片刻后,他拿着两块黑乎乎、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走了回来。
他先扔了一块给还在喘粗气的王大锤,然后蹲下身,将另一块递到了林锋面前。
那饼子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汗味和硝烟味的古怪气息,表面粗糙得能划伤喉咙。但在此时此刻,它却代表着活下去的希望。
林锋看着眼前这块黑乎乎的饼子,又看了看李石头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不再咄咄逼人的脸。他没有立刻去接,肋下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感再次猛烈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眼前李石头的身影开始剧烈晃动、重叠,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软倒。
“二狗哥!” 赵小栓惊恐地叫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扶他。
李石头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林锋软倒的身体。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依旧稳定有力。他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