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声争论着细节,有人则陷入沉思,脸上充满了震撼和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
“妙啊!这样推过去,鬼子根本没法集中火力打一个人!”
“火力组吸引,支援组侧翼摸上去…操!阴险!够狠!”
“关键是互相能照应!谁倒了旁边立刻能补上!不像以前,一倒一片!”
“这…这他娘是谁想出来的?神仙打仗的法子?”
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在营地里弥漫开来。所有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敬畏、好奇和巨大疑问的复杂情绪,再次聚焦到那个倚靠在破洞旁、脸色惨白如纸、剧烈喘息着的“幽灵兵”身上!
林锋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懊悔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而上!冲动!该死的冲动!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眩晕,强迫自己低下头,避开那些如同实质般刺来的目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体,将自己重新缩回帐篷最深处、最阴暗的角落。他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草铺上,紧闭双眼,仿佛要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
完了。身份暴露的危机,前所未有的巨大!
然而,预料中的质问、怀疑甚至嘲弄并没有立刻到来。
帐篷外,老兵们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但那种被新战术理念冲击后的兴奋和思索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更加深沉的窃窃私语和眼神交流。没有人直接闯进帐篷质问林锋,但那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却如同实质般笼罩着这顶破旧的小帐篷。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林锋在草铺上蜷缩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思考着如何应对这失控的局面。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那些老兵,而是更加沉稳、更加规律的脚步。
布帘被掀开一条缝隙,昏沉的光线透了进来。排副张头那张黝黑、线条冷硬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个边缘豁口的粗陶碗,碗里盛着大半碗冒着微弱热气的、比外面土灶锅里浓稠些许的糊糊。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飞快地扫过蜷缩在角落、仿佛陷入昏迷的林锋,又扫了一眼旁边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的赵小栓,最后落在了林锋身前那片泥地上——那片被树枝划出的、此刻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的战术草图痕迹上。
张头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锐利!审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那碗糊糊放在门口冰冷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深深地、如同要将那图案烙印进脑海般,看了一眼泥地上的刻痕,又看了一眼角落里无声无息的林锋。随即,他放下布帘,转身离开。脚步声沉稳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帐篷内再次陷入昏暗和死寂。
林锋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张头那最后一眼,充满了洞悉一切的锐利和巨大的疑问!他看到了!他一定看懂了!或者说,至少看出了那图案绝非一个普通伤兵、一个“林二狗”能画出来的东西!
危机!步步紧逼的危机!
林锋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越收越紧。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行动力!必须想办法应对!
接下来的两天,林锋如同真正重伤垂死的病人,除了必要的进食(由赵小栓战战兢兢地喂食那碗珍贵的糊糊)和排泄(在赵小栓搀扶下艰难解决),几乎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草铺最阴暗的角落。他紧闭双眼,拒绝与任何人交流,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是真实的,这成了他最好的伪装。他需要时间,需要这具诡异的身体尽快恢复哪怕一点点行动能力,也需要观察外面那些老兵的反应。
营地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关于泥地上那个神秘图案的议论并没有停止,反而在老兵们私下里发酵得更加厉害。但没有人再公开大声议论林锋,看向那顶破旧小帐篷的目光,也从之前的轻蔑、排斥,悄然变成了敬畏、好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