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寒风如同无形的毒蛇,顺着帐篷破洞的缝隙钻入,舔舐着林锋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他蜷缩在草铺最深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污渍的帆布墙壁,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和内部翻江倒海的剧痛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刀片和冰碴的混合物,灼痛着干裂的喉咙,也冻僵了脆弱的肺腑。右肋下塌陷处的撕裂感,大腿贯穿伤处的钝痛,如同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在每一根神经末梢疯狂燃烧。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左臂烙伤处传来的那种折磨!
剧痛依旧!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焦黑的碳痂下新生的组织!但更清晰、更令人几欲抓狂的,是那皮下深处传来的、亿万只蚂蚁疯狂啃噬爬行般的诡异麻痒感!这感觉如同拥有了生命,正在焦黑的废墟下疯狂地蠕动、增殖!伴随着每一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搏动,这股麻痒感仿佛化作了实质的电流,顺着神经一路窜向大脑,疯狂撕扯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帐篷外,死寂一片。赵小栓被老吴带走站哨后,这方狭小的空间仿佛被彻底遗弃,只剩下浓重的霉味、泥土的潮气和林锋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老周那声充满惊骇和疯狂的嘶喊——“怪物!”——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他混乱的意识边缘尖锐地回荡。那布满污垢、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的手指…那浑浊眼中爆发的无法形容的恐惧和…贪婪…都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烙在他的灵魂之上!
暴露了!
这具身体最深层、最诡异的秘密…那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恢复力…被发现了!
而且是被一个见惯了死亡、早已麻木的老军医,用一种近乎见到鬼魅般的惊悚所发现!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锋残存的意识。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内部的痛苦和那诡异的麻痒仿佛被放大了千百倍!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在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中沉浮。他只能死死地蜷缩着,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对抗着昏厥的侵袭,同时疯狂地运转着“狼牙”那被千锤百炼过的战场分析本能——老周会怎么做?上报?解剖?还是…如同看到稀世珍宝般的…占有?
就在这时!
帐篷入口处那脏污的布帘被猛地掀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劣质酒精、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如同汹涌的毒瘴般灌了进来!
老周!
他佝偻的身影再次堵在门口,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使者。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失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神经质的专注!那双浑浊麻木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混杂着巨大恐惧和病态探究欲望的疯狂火焰!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脏污的粗陶碗,碗里不是糊糊,而是大半碗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铁锈和腐败甜腥气味的…脓血和坏死组织混合物!显然是他刚刚从某个重伤员身上清理下来的污秽!
“该换药了。” 老周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没有看蜷缩在阴影里的林锋,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直接锁定了林锋左臂那片被厚厚磺胺粉覆盖、却依旧掩盖不住其下诡异搏动和灼热气息的伤口。
他佝偻着背,如同扑向猎物的秃鹫,径直走到草铺旁。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神经质的麻利。他放下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粗陶碗,布满污垢、指缝嵌着黑红血痂的手,极其粗暴地、毫不怜惜地撕扯开林锋伤口周围刚刚被磺胺粉粘合不久的肮脏纱布!
“嘶啦——!”
布帛撕裂和粘连皮肉被强行剥离的声音,在死寂的帐篷里如同炸雷!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林锋的神经!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猛地凸起!身体在草铺上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爆发出无法压抑的、如同破旧风箱被撕裂般的凄厉闷哼!额角的冷汗瞬间如瀑般涌出!
但他依旧死死闭着眼,咬紧牙关,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颤抖的嘴角,证明着这具躯壳承受着何等非人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