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用镊子极其小心地夹取了少量伤口边缘渗出的、带着异常粘稠感的组织液样本,迅速放入一个干净的玻璃小瓶中,用塞子塞紧。这个动作极其隐蔽,背对着林锋完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出于医者的研究本能?还是内心深处那无法驱散的疑虑和担忧?她只知道,林锋这伤,绝非凡伤。
“您好好休息,有事按铃叫我。”苏婉轻声说完,端着药盘匆匆离开了病房,留下林锋独自面对寂静和左臂深处那永不疲倦的搏动剧痛。
林锋的目光追随着苏婉的背影,心中警铃微鸣。苏婉的细心和那片刻的犹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那瓶被取走的组织液样本…是隐患。
就在苏婉离开后不久,病房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李石头。一个医护兵将他推到林锋床前,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如同粘稠的液体,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李石头半边脸缠着厚厚的纱布,仅露出的那只眼睛,锐利、复杂,如同鹰隼般紧紧锁定在林锋脸上,又缓缓移向他被绷带包裹的左臂。他的目光没有苏婉的担忧,也没有王耀武的审视,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直白的、带着巨大问号的探究。鹰嘴岩最后时刻,林锋那如同鬼魅般高效冷酷的白刃格杀;他左臂崩裂时无法掩饰的剧痛;以及此刻空气中弥漫的、那源自左臂伤口的、若有若无的异常灼热感…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超出李石头认知范围的谜团。
林锋也静静地看着李石头。这个沉默寡言、意志如铁的老兵,是他最得力的副手,也是对他秘密感知最深的人。李石头眼中的那份疑虑,如同实质的芒刺。信任与怀疑,在这沉默的对视中激烈交锋。
“石头…”林锋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沙哑,“伤…怎么样?”
李石头没有回答林锋的问题,他的独眼依旧死死盯着林锋的左臂,半晌,才用他那特有的、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连长…鹰嘴岩…最后…你杀鬼子…那几下…跟谁学的?”他问的不是战术,而是那超越常理的格杀技巧!
林锋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避不开。他迎上李石头那如同磐石般坚硬、又如同深渊般充满疑问的目光,缓缓道:“以前…在老家,跟一个走江湖卖艺的…学过点保命的把式…后来在战场上…就想着…怎么快、怎么狠、怎么弄死鬼子…瞎琢磨的…没什么章法…”
“琢磨?”李石头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淡,却带着千斤重压。他缓缓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指了指自己裹着纱布的脸,又指了指林锋的左臂,“那这伤呢?也是…琢磨出来的?”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锋心坎上!李石头直接将他那超越时代的格斗技巧和诡异的伤势联系在了一起!这已经触及了最核心的秘密边缘!
林锋的呼吸一窒。左臂伤处的搏动仿佛在回应李石头的质问,骤然加剧,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和那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左臂搏动感。
与此同时,在师部医院一个相对僻静、被临时用作杂物间的小房间里。光线昏暗。
军统特派员张孝安背对着门口,金丝眼镜反射着幽光。他面前站着的是老军医周柏年。老周佝偻着背,双手紧张地搓着,眼神躲闪,不复往日的麻木,充满了惶恐和一丝病态的亢奋。
“张…张长官…您要的东西…”老周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本子,正是他记录林锋伤势异常的那本观察日志!他翻到记录林锋伤口“异常搏动”、“恢复速度远超预期”、“组织液粘稠灼热”等关键信息的那几页,指着上面潦草的字迹,“都…都在这上面了!千真万确!我老周行医几十年,从没见过这种伤!太邪门了!”
张孝安接过本子,就着昏暗的光线快速扫视着上面的记录。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