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过那道散发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围墙缺口，扑面而来的景象让林锋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连左臂那尖锐的搏动剧痛似乎都被眼前的惨烈压得暂时麻木。
这里不是预想中的援军据点，而是真正的修罗场！
工厂区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巨大，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拥挤和压抑。巨大的厂房被炮火撕开了数个狰狞的窟窿，月光和远处爆炸的火光从破洞中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摇曳不定的惨白光柱，照亮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烟尘。地面上，散落着扭曲变形的金属零件、破碎的木箱、烧焦的图纸，以及……层层叠叠的尸体！国军士兵的灰蓝色军装与日军的土黄色军服混杂在一起，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在布满油污和尘土的地面上流淌、干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枪声在这里变得更加密集和短促，如同爆豆般在巨大的厂房空间里回荡、碰撞。子弹打在钢铁支架、机器外壳上，迸发出刺眼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绝望的嘶吼、濒死的呻吟、日语的疯狂叫骂、国军士兵粗重的喘息和还击的怒吼……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地狱的挽歌。
“这边！长官！营部在这边！”那个带路的工兵下士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指着不远处一座相对完好的、用沙袋和机器残骸堆砌起来的半地下掩体。掩体入口处，两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正疯狂地用中正式步枪向外射击，子弹打在掩体前方的钢梁上，火花四溅。
林锋没有任何犹豫，合金军刺早已收起，右手拔出腰间的驳壳枪（王耀武所赠），对着身后的尖刀组低吼：“猴子，老猫，火力掩护！压制左前方那个机枪点！黑痣，跟上！” 他指向掩体左侧约二十米外，一个依托着翻倒的冲压机床疯狂扫射的日军轻机枪组。
“是！”猴子应声，97式狙击枪沉闷的轻响再次响起，精准地打掉了机枪组的副射手。老猫也迅速依托掩体，用花机关打出几个精准的点射，压制得日军机枪手抬不起头。
林锋抓住这瞬间的间隙，如同猎豹般冲过掩体前的开阔地带，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后跟射入地面！他一个翻滚，利落地钻进了掩体入口。那个黑痣新兵脸色惨白，动作慌乱地紧随其后，差点被流弹击中。
掩体内部，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几个重伤员躺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呻吟。角落的电台已经被砸烂。一个穿着少校军服、半边身子几乎被纱布裹满的军官靠在一堆弹药箱上，脸色蜡黄如金纸，呼吸微弱，正是工兵营营长。一个同样浑身是血、脸上带着深刻刀疤的少尉（应该是保安团的军官）正拿着手枪，守在营长身边，看到林锋冲进来，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
“长官…你…你们是…”少尉声音嘶哑。
“74军直属突击第一连，林锋！”林锋语速极快，目光扫过重伤的营长和四周，“外面情况怎么样？还有多少能打的？鬼子主要火力点在哪？”
“林…林连长…谢天谢地…”营长似乎被林锋的名字刺激，艰难地睁开眼，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血沫，“…还…还有…不到…不到三十个…能动的…分散…在…几个车间…死守…鬼子…鬼子特工队…很…很狡猾…专打…指挥…和…重火力…他们…埋了炸药…在…在厂区动力车间…核心…锅炉房…必须…阻止…他们引爆…”
“锅炉房位置？”林锋追问，同时对着跟进来的猴子吼道：“猴子！守住门口！老猫，去外面组织还能动的兄弟，把伤员往里撤！黑痣，你去帮忙！”
“是！”猴子立刻占据掩体射击口。老猫应声钻出掩体。黑痣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情愿离开林锋身边，但在林锋凌厉的目光下，只得咬牙跟了出去。
营长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手，指向掩体外面一个方向：“…东…东边…那个…大烟囱…下面…就是…锅炉房…鬼子…重点…布防…”
“明白了！”林锋蹲下身，看着营长，“营长，你安心休息。这里交给我。”他站起身，对着刀疤少尉命令：“你！跟我出去！整合所有能战斗的士兵！从现在起，听我指挥！守住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