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叔！”水生将捣成糊状的、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深褐色草浆递了过来。
老周看着那粘稠的草浆和掌心剩下的灰黑药粉，再看看林锋那条肿胀、搏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手臂。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疯狂。
“拼了！”他低吼一声。
他先是用温盐水仔细地、尽量轻柔地再次清洗林锋左臂的伤口。脓血和污物被冲掉一些，露出下面更加深红发黑、溃烂翻卷的组织，那深处的暗绿色反光物质在昏光下若隐若现。然后，他拿起水生捣好的深褐色草浆，用一根削尖的小木片，小心翼翼地、厚厚地敷满了整个肿胀的伤口表面！草浆接触伤口的瞬间，昏迷中的林锋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低吼！伤口周围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泛起一片异样的潮红！
这剧烈的反应让水生和秀才都吓了一跳！
老周不为所动，动作反而更加坚定快速。他拿起剩下的灰黑色药粉，小心地倒出大约三分之一粒的量（他不敢用太多），混合在搪瓷缸里剩下的一点温热盐水中，用力搅匀。
“水生！秀才！过来！帮我撬开连长的嘴！小心！别让他咬到舌头！”老周沉声命令。
水生和秀才立刻上前，水生用力扳开林锋紧咬的牙关，秀才则死死按住林锋的下巴。林锋无意识地剧烈挣扎着，力量大得惊人！
老周一手捏住林锋的鼻子，一手端着那碗混合了不明药粉的盐水，对准他被迫张开的嘴，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灌了进去！
药水入口的瞬间，林锋的身体如同遭受了电击！猛地向上弓起！双眼在昏迷中竟然骤然睁开！瞳孔涣散，布满血丝，却死死地向上翻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如同溺水般可怕的声响！四肢剧烈地抽搐、踢蹬！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腥气和某种腐败气息的浓烈气味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
“按住他！按住！”老周嘶吼着，和水生、秀才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压住林锋剧烈挣扎的身体。老顾也冲了过来，帮忙按住林锋的双腿。
林锋的抽搐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慢慢平息下来。他重新陷入深度昏迷，但脸色却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如同死人般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口鼻中溢出的不再是淡红的血沫，而是一种带着暗绿色泽的粘稠液体！
“连长！”水生发出一声悲鸣。
“完了…完了…”秀才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悔恨。他害死了连长！是他坚持用这鬼药害死了连长！
老周也浑身冰凉，手指颤抖地搭上林锋颈部的脉搏——那跳动微弱得如同游丝，时断时续，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他又俯身去听林锋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失败了…孤注一掷的豪赌…彻底失败了…甚至可能加速了死亡…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洞穴。水生和秀才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凄厉。老顾闭上了眼睛，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老周颓然坐倒在泥泞中，看着自己沾满脓血和草浆的双手，眼神空洞。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锋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时候——
“嗬…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吸气声，突然从林锋喉咙里发出！
紧接着，又是一声！
老周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再次扑到林锋身边，手指死死按在颈动脉上！
有脉搏了！虽然依旧微弱，虽然依旧时断时续，但…真的有了！而且，比刚才按压时强行维持的、几乎消失的脉搏，似乎…似乎强韧了那么一丝丝？
老周立刻俯身去听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带着杂音，但不再是那种濒临断绝的感觉！
“心跳…心跳回来了！呼吸…呼吸也回来了！”老周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狂喜的颤抖，几乎语无伦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