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像样地练习着“突刺”的动作,嘴里喊着“杀鬼子”的口号,小脸绷得紧紧的。
没有森严的等级,没有趾高气扬的军官。水生看到那个别着驳壳枪的汉子(似乎是游击队的小队长)正蹲在一个修补渔网的老渔民旁边,一边帮忙理着网线,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态平和自然。另一个穿着干部服的年轻人,则和几个妇女一起,在清理着一堆刚挖出来的、还带着泥的野菜,有说有笑。
不远处,几个游击队员正在擦拭着几支老旧的步枪和汉阳造,枪油的味道混合着江风飘来。他们的装备简陋得可怜,但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韧劲和警惕。水生还注意到,窝棚角落堆着一些用草绳捆扎的、印着外文的罐头盒子(可能是缴获的),但没人去动,显然有严格的纪律。
“官兵一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水生想起老顾和“启明星”说过的话,又想起国军队伍里那些克扣军饷、欺压士兵的长官,心中百感交集。这里虽然艰苦,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装着神秘草药碎末的油纸包和苏婉的样本瓶都还在。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拿出来。连长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和盘尼西林,那些东西…太诡异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窝棚里,老周看着林锋在药物作用下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些,高烧依旧,但滚烫的额头在湿布的覆盖下似乎降了一丝温度。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靠着窝棚的柱子坐下,目光落在林锋昏迷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和干裂的嘴唇上。
忽然,老周的目光凝固了。林锋在昏迷中无意识地翻动了一下身体,破烂军装的口袋里,滑落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瓶——正是苏婉留下的那个样本瓶!瓶子里,淡黄色的组织液浸泡着一点细微的、暗红色的絮状物。
老周的心猛地一沉!这东西还在!他下意识地看向窝棚外,水生正背对着这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老周迅速俯身,极其小心地将那个瓶子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心。瓶身冰冷,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他看着瓶子里那点“异常”的组织,又看看林锋左臂那深紫色的伤疤,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忧虑、恐惧,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这东西,连长一直贴身带着,到底是什么?它和连长那惊人的恢复力…有没有关系?如果被游击队的人发现…会怎么想?
老周深吸一口气,将瓶子紧紧攥在手里,藏进了自己最贴身的口袋。他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等连长醒来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连长能活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林锋依旧在生死的边缘挣扎。窝棚外,是浦东游击区充满生机却也危机四伏的新起点。星火虽微,却在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上,顽强地燃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