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道冢。
星河沉寂了千年,仿佛被谁一刀斩断,只余下虚空中破碎的轨迹,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祭坛之上,归元圣莲投影自天穹垂落,银辉洒满石台,映照出一个盘坐的身影——埋光子。
他双手捧着两物:一枚漆黑如渊的“葬道令”,与半张泛黄血图。
气息微弱,却坚定如铁。
苏辰立于其前,目光沉静如海。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诀。
“你真决定了?”苏辰低声问,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整个道冢的风声。
埋光子抬眼,那独目之中,竟有星光流转。
随即,眼角裂开一道细纹,第二只眼缓缓睁开——浑浊褪去,清明重现,竟是失落数百世的本源之瞳!
“我躲了一千多年。”他轻笑,声音沙哑中透着释然,“躲职责,躲记忆,躲她……也躲我自己。可今夜,我不想再逃了。”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双手曾执令杀人,也曾为护一人燃尽血脉。
如今,它终于不再颤抖。
“此去无返,再无来世。”苏辰沉声道。
“我知道。”埋光子望向夜语,少女跪坐在侧,双手紧握着他的一只手,泪如雨下,却不言劝阻。
“但我这一生,从未真正活过一次。第九世,我死在春天前;第十世,我成了刽子手。现在……我想当一盏灯。”
话音落下,归元圣莲骤然旋转,银焰自莲心喷涌而出,缠绕上他的身躯。
仪式开启。
刹那间,天地共鸣!
道基自散,逆修反炼,神魂剥离,肉身崩解——这是违背天道常理的献祭,是将自身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只为化作一线光明,重连断裂的星轨!
“轰——!”
一声闷响自他体内炸开,经脉寸断,丹田塌陷,万年修为如江河倒灌,尽数涌入头顶圣莲。
银焰暴涨千丈,撕裂夜空,将整片道冢照得宛如白昼!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他的外貌,竟在逆转!
斑驳的皱纹退去,佝偻的脊背挺直,花白的银发一根根转黑,枯槁的面容恢复血色,最终定格在那一世的模样: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清朗,眼神干净,带着未被尘世沾染的纯粹。
那是他最初的模样,也是他唯一一次,死于守护而非杀戮的年纪。
“这一世……”他低语,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不想做守墓人了。我想……当一盏灯。”
最后一个字落下,肉身轰然碎裂。
不是爆炸,不是湮灭,而是温柔地化作亿万点光尘,如同春夜里升腾的萤火,又似星辰坠落前最后的燃烧。
每一粒光尘都蕴含着他的一丝执念、一段记忆、一份悔恨与救赎。
它们升腾而起,汇成一条璀璨星流,直冲天际,注入那早已断裂千年的星河道!
刹那间——
呜——!
虚空震荡,仿佛有古老的琴弦被重新拨动。
原本死寂的星河残迹开始闪烁微光,一点、两点……继而连成线,织成网!
湮灭已久的星轨竟在光尘的引导下一寸寸复苏,蜿蜒延伸,破开混沌迷雾,直指宇宙尽头那片禁忌绝域!
光芒所至,黑暗退散。
连风都变得温润,仿佛久旱之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
就在这漫天光雨中,一点灵性未散。
它凝聚、塑形,最终化作一个三尺高的童子,通体由流动的光尘构成,双眸清澈如初雪,脸颊还带着几分稚气。
他赤足踏空,轻轻落地,第一眼便望向苏辰。
全场寂静。
唯有守墓老犬·石獒,伏在地上,尾巴缓缓摆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它曾为主杀尽光脉之人,也曾对着每一缕曦光咆哮嘶吼。
可此刻,它却将头深深低下,前爪刨地,像是在为旧主送行,又像是在向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