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这般流水似的淌了过去,转眼间,那小花枝巷里的“新家”竟已过了两个月的安生光景。
这消息,依旧是那些往来于两府之间办事的婆子小厮们,如同衔泥的燕子,一点一点衔来,在我耳边筑起一个清晰又令人心悸的轮廓。
据说,琏二爷倒是大方,每月固定拿出五两银子,作为那母女三人的日常用度。
这数目,足够寻常庄户人家过活大半年了,在那小花枝巷里,更是过得滋润。
平日里,若贾琏不来,便是尤老娘带着两个女儿一处吃饭,说说闲话,倒也清净。若是贾琏来了,他便与尤二姐如同正经夫妻般,在正房里一同用饭,尤老娘和三姐儿则自觉避回自己房中。
那鲍二夫妇并新买的两个小丫头,伺候得更是尽心竭力,将这三位女主人捧得如同菩萨一般。
更令人心惊的是,我听那常给外头书房送东西的小厮偶然提起,说琏二爷像是昏了头,竟将自己多年积攒的体己银子,连同一些值钱的首玩,一股脑儿都搬去了小花枝巷,交给了尤二姐收着!
这岂不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付了出去?
这还不算,那糊涂的爷们,为了讨好新欢,竟将府里凤姐奶奶素日如何行事,如何厉害,连同些夫妻间的私密嫌隙,都在那枕边衾内,尽情告诉了尤二姐!
他甚至信誓旦旦地对尤二姐说,只等凤姐一死,立刻便风风光光地接她进府去做正室奶奶!
那尤二姐一个深闺女子,哪经历过这等阵仗?见贾琏如此待她,又将“正室”之位许得真切,只觉得终身有靠,前程似锦,哪里还有半分不愿意?
自然是千肯万肯,一心一意做着她的“奶奶”梦。当下,这十来个人关起门来,竟也过得丰足安逸,俨然一副正经人家的模样。
然而,这偷来的平静,终究是脆弱的。
这一日,珍大爷在铁槛寺做完了例行的佛事,晚间回城。也不知是久未见到那两位姨娘,心里惦念,还是别的什么龌龊心思作祟,他竟忽然起了意,要去那小花枝巷“探望探望”。
他倒是谨慎,先命一个小厮飞马前去打听:“去瞧瞧,你琏二爷可在那边?”
小厮去了半晌,回来禀报:“回大爷,琏二爷不在,说是晚上被冯紫英冯大爷请去吃酒了,怕是得晚些才回。”
贾珍听了,心中暗喜,立刻将身边跟随的众人都先打发回府,只留下两个极心腹的小童牵着马,一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小花枝巷。
到时已是掌灯时分,巷子里静悄悄的。贾珍命小童将马拴在后院马圈,自去下房等候,自己则整了整衣冠,悄悄走了进去。
屋里刚点上灯,昏黄的光晕下,尤氏母女见他突然到来,都有些意外。贾珍先假意看过了尤老娘,问了问起居,然后尤二姐才出来相见。
贾珍依旧唤她“二姨”,显得既亲热又不失分寸。大家坐下吃茶,说了些不咸不淡的闲话。
贾珍看着尤二姐,脸上带着一种居功自傲的笑容,道:“二姨,你看我作的这个保山如何?这般妥帖的安排,这般知心着意的人儿,若是错过了,只怕你打着灯笼也没处寻去!过些日子,你姐姐还说要备了礼,亲自来瞧你们呢!”
说话间,尤二姐已命人预备下了酒菜。
既然关起门来,又都是“一家人”,自然没了那些避讳。
那鲍二闻讯赶来请安,贾珍便摆出主子的派头,对他说道:“鲍二,你倒还是个有良心的,所以叫你来这边伺候。日后只要尽心,自有大用你的时候。不可在外头吃酒生事,我自然赏你。倘或这边短了什么,缺了什么,你琏二爷事忙,那边府里人也杂,你不好张口,只管悄悄去回我。我们弟兄之间,不比外人。”
鲍二听了,受宠若惊,连忙躬身答应,赌咒发誓道:“是是是!大爷放心,小的知道!若小的有半点不尽心,除非不要这脑袋了!”
贾珍满意地点点头:“嗯,要你知道就好。”
当下,便摆开桌子,贾珍、尤二姐、尤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