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旋宫转调,演奏复杂乐曲。请问,在那个遥远的年代,世界上可还有第二套如此精密、如此庞大的青铜乐器体系?”
他每说一句,霍华德博士的脸色就僵硬一分。台下那些原本带着优越感的西方学者,眼神也开始变化,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一种被知识冲击的愕然。
“这不是咿呀学语,”凌云的声音微微抬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成体系的、高度发达的、与天地哲学、社会伦理紧密相连的成熟音乐文明! 它的源头,比诸位所熟知的那条河流,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他目光如炬,直视霍华德:“教授,音乐的太阳,并非只从爱琴海升起。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它照耀的时间,同样古老,甚至……更为久远。”
霍华德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引用的都是国际考古界和音乐史学界无法否认的实证。他脸憋得有些红,最终只是生硬地说:“古老……不代表对现代音乐体系有直接贡献……”
“贡献?”凌云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冷峭,“好吧,那我们不谈虚无的贡献,我们听听声音。”
他不再理会霍华德,转身走向舞台一侧。
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一架古琴,一把琵琶。
灯光追随着他。
他先坐在了古琴前。
没有介绍,没有预告。
他闭上眼,手指轻轻搭上琴弦。整个音乐厅落针可闻。
下一刻,右手食指猛地一挑琴弦!
“铮——!”
一声裂帛之音炸响!如同利剑出鞘,寒光乍现!
《广陵散》!
他的手指在七根弦上奔突、跳跃、揉按、撞击。旋律忽而低沉呜咽,如壮士低语,含冤莫白;忽而激昂慷慨,如怒火喷薄,剑气冲霄。那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的、不惜玉石俱焚的惨烈气息。指甲与丝弦摩擦,发出金石交击般的噪音,不再是悦耳的“乐音”,而是生命的咆哮,灵魂的呐喊!
台下,艾琳娜·沃森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座椅扶手。这音乐……这完全超出了她对“旋律”的认知!它不是情感的抒发,它是生命的具象,是历史的回响!那琴弦每一次震动,都像直接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一曲终了,余音仿佛带着血气,在梁柱间缠绕不散。
凌云没有任何停顿,起身,走到琵琶前。
他抱起琵琶,手指如轮,猛地扫过琴弦!
“噼啪!铮铮!咚咚咚!”
《十面埋伏》!
轮指疾如暴风骤雨,描绘出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铁蹄踏碎山河。扫弦如同金属撞击,模拟着兵刃相交,火花四溅。推、拉、吟、揉,各种技法信手拈来,将垓下之围的紧张、惨烈、肃杀,展现得淋漓尽致。人们仿佛能看到楚歌四起,能看到英雄末路,能看到乌江畔那一道决绝的剑光!
音乐不再是听觉艺术,它成了扑面而来的沙场风暴,是视觉的,是触觉的,是让人心脏紧缩、几乎无法呼吸的沉浸式体验!
一位来自维也纳的老乐评人,手中的笔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嘴巴微张,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个怀抱琵琶、仿佛与乐器融为一体的年轻人。
最后一声裂帛之音,戛然而止。
凌云抱着琵琶,微微喘息。
全场死寂。
足足过了十几秒。
雷鸣般的掌声猛然爆发!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几乎要掀翻音乐厅的穹顶!华夏代表团的成员们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鼓掌。不少外国学者也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脸上带着震撼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霍华德博士脸色灰败,坐在位置上,再也没有开口。
艾琳娜·沃森缓缓站起身,她没有鼓掌,只是深深地看着台上的凌云,眼神极其复杂,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和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凝重的、如临大敌般的锐利。
凌云放下琵琶,走到舞台中央,对着台下汹涌的掌声,微微鞠躬。
当他直起身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