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死死堵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
藏酒室最深处,这个故事的悲剧核心凯文则蜷缩在一堆橡木桶后。
他的脸上是恐惧与神经质的表情,死死抱著双膝,身体剧烈颤抖。
他清楚时间到了。
他被预言的生命中最后一个夜晚已经来临。
他在等死。
採石场上共和派的领袖慢慢坐下,將那把银弦竖琴抱在怀中。
然后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十三根闪烁星辰光泽的琴弦。
全场再次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人群中林介的右手也在口袋里握紧。
他缠绕无氧铜导线的食指与贴在他掌心上的残片间距只剩下不到半厘米。
成败在此一举。
共和派领袖的手指终於动了。
“錚”
一声悠长悽厉仿佛不来自人间的奇异哀嚎,立刻响彻整个採石场。
在场的数百名爱尔兰人在听到这声哀嚎之际身体都猛地一僵,狂热激情的脸被来自血脉深处的悲伤与恐惧取代。
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然后开始疯狂向外撕扯。
也就在同一瞬远在数公里外的奥康纳庄园里,正蜷缩在橡木桶后瑟瑟发抖的凯文奥康纳身体也同样一僵。
一股要將他整个灵魂都撕成碎片的巨大痛苦从他的颅腔深处爆发。
他发不出声音,只是用双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眼睛因痛苦而向外凸出。
他的生命即將以最诡异的方式迎来被预言的终结。
也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最后一秒。
林介的右手握紧。
缠绕铜线的食指与残片完成了最后闭环。
“嗡!“
高频率声波以林介的身体为中心扩散了出去。
这道声波没有摧毁任何东西。
它只是化作一位调音师,在那场即將要將所有人拖入地狱的诅咒交响之中强行插入了一个全新对位声部。
於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採石场上那些承受著巨大痛苦的爱尔兰人,他们突然感觉到那股要將他们逼疯的悲伤与恐惧迅速消退了。
剩下的只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史诗感、宏大而悲壮的力量感。
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盲眼塔洛不屈的英灵附体。
他们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祖先在反抗英格兰暴政的战场上英勇衝锋的身影。
他们亲耳听到了凯尔特的神只们在那座名为塔拉的圣山上所吹响的古老战爭號角。
致命的诅咒核心被来自於墓穴夜鶯用以诱惑他人的安抚声波给意外地中和掉了。
而被剥离恶意后那首《血泪葬歌》本身蕴含的属於吟游诗人的纯粹民族悲愴与反抗精神的艺术感染力,却被完好无损地保留甚至放大了。
在奥康纳庄园里,即將要窒息而亡的凯文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他濒临撕裂的灵魂忽地被莫名而来的温暖力量治癒,他觉得自己的心臟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剧烈却不致命的心悸传遍全身。
然后来自死亡的痛苦与恐惧隨之消失。
他整个人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呼吸著空气。
他还活著。
他平安无事。
诅咒在林介的篡改之下。
从一场充斥恶意的谋杀。
变成了一场激情的爱国主义精神洗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