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崔府,庭院里的海棠落了满地,空气里飘着桂花的甜香。
崔巍刚从户部回来,正和崔兰在正厅商议沿海商号的事,忽闻管家来报“云朔公子到访”。
两人皆是一愣,随即相视而笑,这半年来盼了又盼,他竟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你倒会选时候,善善刚在西廊下晒完太阳,正坐着看你之前写的信呢。”崔兰起身拍了拍云朔的肩,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的玄色衣袍,却难掩眼底的亮意,便笑着打趣,“要不要我们帮你瞒着?给她个大惊喜。”
崔巍也点头附和,顺手递过一杯热茶:“她这几日总念叨你,说等你回来要给你看她新描的眉。”
云朔接过茶,指尖还带着旅途的凉意,却笑得温柔:“多谢兄姐。”
他放下茶盏,脚步轻缓地穿过庭院,踩着满地海棠花瓣向西廊走去。
远远便看见苏沅坐在竹椅上,穿着淡青色衣裙,手中捧着一叠盲信,正低头看得认真。
阳光落在她发间,映得耳后的碎发都泛着浅金色,连握着信纸的指尖都透着柔软。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轻声唤了句:“善善。”
苏沅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信纸险些滑落。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脸上——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清晰的眉眼。
他的眉峰比记忆中更挺拔些,眼底带着旅途的疲惫,却满是温柔,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和梦中一模一样。
苏沅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写信告诉我?”
云朔蹲下身,伸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踏实:“想给你个惊喜,怕提前说了,你又要日夜惦记。”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白玉簪,簪头雕着一朵海棠花,“在邻国市集上看到的,想着你戴肯定好看。”
苏沅接过玉簪,指尖抚过海棠花瓣的纹路,又抬头看向云朔。
忽然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带着哽咽却满是欢喜:“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等好久。”
云朔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桂花香气,轻声回应:“让你等久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廊下的风吹过,卷起几片海棠花瓣,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
苏沅靠在云朔怀中,指尖轻轻抚过他衣袖上的褶皱,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眼中满是雀跃:“你看,我的眼睛好多了,现在能看清近处的东西了。”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云朔的眉峰,又指尖点了点他的唇角,笑着补充,“我刚才看得很清楚,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英俊些呢。”
云朔被她直白的夸赞说得耳尖泛红,脸颊也染上薄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又很快转回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吻落下时,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她睫毛轻颤的弧度,心中满是柔软。
“能让你看清,真好。”云朔的声音带着笑意,随即语气变得郑重,“我在邻国的事都处理好了——王叔的罪证已公之于众,他被废黜后圈禁起来,母妃的冤屈也得以昭雪……我没有留在那里,而是扶持了性情温和的七弟登基,他心思细腻定会好好治理国家。”
他顿了顿,握紧苏沅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柔:“邻国于我而言,只剩母妃的旧忆,如今大仇得报便再无留恋……往后我只想留在你身边,陪你看海棠花开,陪你把没见过的风景都看遍,再也不分开。”
苏沅听着他的话,眼中泛起泪光,却笑得眉眼弯弯。
她靠在云朔肩上,望着庭院里飘落的海棠花瓣,轻声说:“好,那以后你要陪我学描眉,陪我看医书,还要陪我一起看遍世间繁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