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烬霜看着她眼底的急切,喉结动了动,终是不忍再瞒,只是语气沉得发涩:
“你父亲当年是被伤透了心,这些事他一个字都不愿提,你别怪他。”
“伤透?到底是怎么回事?”墨无暇往前凑了凑,指尖攥得发白。
哪怕真相是刀,她也想亲手接过来。
“这些事,也是我后来在族里有了话语权,才得知的。”
墨烬霜叹了口气,连“嫂子”两个字都没说,只提了那个名字,“当年你爹在外游历,从邪修手里救了个叫符晴的女子。”
他缓缓道来,那些尘封的过往,像带着沙砾的风,刮得人眼疼。
墨烬琰救了符晴后,两人一路同行,慢慢就生了情意。
后来才知,这女子是神机宗锻造阁一位掌事的女儿。
符晴听说墨烬琰是宗主之子,更是欢喜,哪怕身份差着一截,也硬是跟着他回了宗。
那会儿墨无暇的祖母,也就是当时的宗主夫人,是不看好这门亲事的。
她见多了攀附权势的人,早瞧出符晴眼里的温和,在面对墨烬琰的身份时,悄悄变了味。可架不住自家大儿子喜欢,只想着婚后好好教她,总能把心稳住。
“可你爹情人眼里出西施。婚期都定了,符晴却越来越不对劲。瞧见大哥带回来的宗门典籍、接触的世家贵女,就躲在房里发脾气,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爹疼她,把最好的灵药、修炼资源全塞给她,硬生生把她的修为堆到了跟自己齐平的境界。”
说到这儿,墨烬霜端起茶杯喝了口,声音更冷了:
“结果呢?她因为心中不安,转头就给你爹下了迷情咒,还在身上涂了勾魂的丹膏,就为了先怀上孩子绑住你爹。后来她真怀上了,你爹还以为是自己婚前失仪,愧疚得不行,把婚期提前了三个月。”
那时候的日子,看着像是走上了正轨,可里头早藏了窟窿。
符晴后来从她父亲那儿得知,肚子里怀的是女胎,更是慌了。
第一胎不是儿子,她这少宗主夫人的位置,怎么坐得稳?
符晴竟借着去祭拜亲娘的由头,偷偷去寻逆转胎儿性别的邪术,被墨烬琰派去保护她的影卫抓了个正着。
“两人大吵一架,符晴负气走了,你爹找了两天两夜才把人找回来……”
只是回来后符晴这个人就变了,回到了当初温柔软语的模样,不吵不闹,反倒时常对着手中一块灵巧的玉佩傻笑,像是在想什么美事。
墨烬琰以为符晴想通了,天天陪着她,符晴却总找借口把人赶走,一会儿说闻不得药味,一会儿说嫌人多闹得慌。
“直到她怀孕七个月,突然开始天天往你爹书房跑,美其名曰‘陪他处理公务’,实则在偷偷记神机宗的机关图纸、宗门舆图,还有库房的密道位置。你爹被爱情糊了眼,竟半点没察觉。”
最后几句话,墨烬霜说得格外重,像是在替大哥不值:“等到生产前一个月,她直接消失了。带着她那个掌事爹,卷走了书房里所有机密、锻造阁的核心图纸,还有宗门布防图,只在你爹的卧房里,留下个被催生出来的婴孩,就是尚未足月、奄奄一息的你。”
“那哪是生产?是硬生生用邪药催出来的,就为了不耽误她跑路。当时神机宗乱成一锅粥,你爹抱着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从天黑坐到天亮,手里攥着张符晴写的纸条,上面就几个字:
【跟着你毫无前途,念在过往情分,你的孩子我便留她一命……】”
墨烬霜的声音顿住,余光瞥见墨无暇的脸早已没了血色,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沾湿了她今日特地选的衣裙,却咬着唇没哭出声。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出生,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连母亲留下她,都只是“念在情分”。
那点关于“母亲”的模糊幻想,彻底碎成了渣。
内室阴影里的墨烬琰,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壁,指节攥得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