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这个点早就没有公交车了，爸爸肯定是骑着那辆老旧的电动车过来的。
这么冷的天，骑一个多小时电动车，得多遭罪啊。
“爸，你怎么来了？”
赵磊快步走过去，伸手接过爸爸手里的保温桶，入手温热，“这么晚了，天还这么冷，你怎么不在家待着。”
爸爸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哈了口热气，笑着说：“你妈包了你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说你这几天训练辛苦，让我给你送过来。
我看你这几天都没回家，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赵磊泛红的眼睛上，又看了看地上滚着的篮球，瞬间明白了什么，却没提投篮失利的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累了就歇歇，别硬撑着。”
赵磊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他知道爸爸从来都不擅长表达感情，却总是用行动默默支持着他。
小时候他第一次对篮球产生兴趣，爸爸省吃俭用了一个月，给他买了一个崭新的篮球；他受伤住院时，爸爸每天都守在病床前，帮他擦身、喂饭，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从不说累；现在他为了选拔名额拼尽全力，爸爸又顶着风雪，给他送来热乎乎的饺子。
“爸，我没事。”
赵磊强忍着眼泪，拉着爸爸走到训练馆的休息区坐下，打开了保温桶。
热气瞬间升腾起来，裹挟着饺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那是家的味道，温暖而踏实。
饺子一个个饱满圆润，还冒着热气，赵磊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所有的烦躁和疲惫仿佛都被这热气融化了。
“慢点吃，别烫着。”
爸爸坐在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给赵磊，“这是你妈给你泡的枸杞水，补气血的，训练完喝点好。”
他看着赵磊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里满是疼爱，“你妈说，不管能不能选上，身体都最重要。
咱们努力了就不后悔，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赵磊嘴里塞着饺子，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他知道，爸妈比他还在意这次选拔，却从来都不给他施加压力，只是默默地做好后勤工作，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他想起白天训练时，教练李建明也找他谈过话，说他的技术和体能都没问题，就是太急躁了，比赛时容易失误，训练时也一样。
“爸，我刚才投篮一直不进，心里特别烦。”
赵磊放下筷子，声音有些低沉，“我怕自己选不上，怕辜负你和我妈，还有教练的期望。”
爸爸沉默了片刻，拿起地上的篮球，走到罚球线前。
他虽然没打过篮球，却看赵磊练了无数次，也大概知道投篮的姿势。
他学着赵磊的样子，双腿微微弯曲，手臂用力一投，篮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出去，连篮板都没碰到。
赵磊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爸爸也笑了，走回来说：“你看，我投一次就中不了，你都投了这么多年了，偶尔失手有什么关系？就像我年轻时开货车，有时候跑长途累了，也会走错路，但停下来歇会儿，调整调整方向，不就又能走对了吗？”
爸爸的话像一道光，照亮了赵磊迷茫的内心。
他看着爸爸布满老茧的手，那双手曾经为了这个家操劳不休，现在又为了他的梦想默默付出。
他忽然明白，比起选拔结果，爸妈更在意的是他的身体，是他是否快乐。
而他自己，太过于执着于结果，反而忽略了训练本身的意义。
“爸，我明白了。”
赵磊站起身，拿起篮球走到三分线外，深吸一口气。
月光透过训练馆的窗户洒在他身上，也洒在篮球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回想起爸爸的话，调整好呼吸，双腿弯曲，手臂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唰”
的一声，空心入网。
“好球！”
爸爸忍不住鼓起掌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