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天平溃散的余晖，如同破碎的琉璃，缓缓消散在虚空之中。沐雪立于原地，月白星纹长裙微微拂动，那向来挺直如衡尺的脊背，此刻竟显得有些单薄。她怔怔地望着凌尘，清冷的眸子里，迷茫与震撼交织，如同冰封万载的湖面被投入巨石，裂痕蔓延，波澜骤起。
她的道，她的律，她数十万年秉持的星序准则，在对方那于“混乱”中强行定义出“秩序路径”的手段面前，显得如此苍白与……狭隘。
“于寂灭中开辟新生……于绝境中定义秩序……”沐雪喃喃自语，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空灵与冰冷，带着一丝沙哑与不确定，“这……便是摇光不惜殒落，也要守护的……可能性吗？”
她体内的玉衡星印依旧在微微发光，传递着与摇光星核共鸣后的余韵，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找回了某种遗失已久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凌尘散去周身道火，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看着沐雪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些复杂。他并非要摧毁对方的道，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路亦可行。如今看来，似乎做得有些过火了。
“沐雪星使，”凌尘开口，语气平和了许多，“道无高低，唯有适与不适。你的律令之道，维护星序稳定，自有其价值。然，宇宙并非一成不变，劫难将至，若固守旧序，恐与摇光先辈一般，唯有殒落一途。我所求，不过是在既定的终局之上，多一种选择，多一线生机。”
沐雪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并未完全散去，但那份冰冷的审视与裁断之意，却已消融大半。她看着凌尘，看着这个以炼虚初期修为，便敢质疑并撼动她玉衡律令的青年，第一次真正开始审视他的“道”，而非简单地以“逾矩”论处。
“汝所言‘星陨大劫’、‘归墟’……究竟是何？”她问道，语气不再是质问，而是带着一丝探寻。
凌尘知道，这是打开局面的关键。他不再隐瞒，将星渊阁关于归寂之痕的观测、黑星礁的动向、幽冥老人的图谋，以及自己与归墟之力交手的经历，择要告知。他并未提及星渊阁的具体存在，只说是通过某些古老渠道得知。
随着凌尘的叙述，沐雪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作为玉衡星使，她对星空异变自有感应，但如此清晰、如此骇人听闻的全貌，还是第一次听闻。尤其是当凌尘提及“归墟意志”试图加速大劫，甚至可能通过激活归寂之痕节点来引发局部爆发时，她掌心中那枚刚刚重新凝聚、却小了许多的星光天平，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逾矩”，这是对整个星空现存秩序的终极威胁！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混乱之源”！
若凌尘所言为真，那么她所维护的“星序”，在归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届时，别说律令裁断，就连玉衡星本身，恐怕也难以幸免！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自她心底升起。
“所以……汝之道，是为了应对此劫？”沐雪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
“是，也不全是。”凌尘坦诚道，“最初，我只是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身边的人。但随着脚步前行，所见愈广，所知愈深，方知个人福运与星空大势息息相关。欲真正掌控己运，便不得不为这片星空，争那一线生机。”
他看向沐雪，目光清澈而坚定：“沐雪星使，你的律令之力，若能不再局限于裁断对错，而是用于衡量劫波、引导众生、构筑新的秩序防线，其价值，将远超以往。北斗七星，同气连枝。摇光已逝，其志未绝。玉衡尚存，岂愿坐视星空倾覆？”
同气连枝……新的秩序防线……
沐雪沉默良久。她体内玉衡星印与摇光星核的共鸣余韵尚未完全平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她回想起那幅在共鸣中惊鸿一现的、与现今星图略有差异的远古星契虚影……
也许……玉衡的道路，也并非只有“裁断”这一条？
也许，在维护秩序的同时，也需要具备……定义新秩序的能力？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种子落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