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端木熙才缓缓抬起眼眸。
他眼中并未覆盖那惯常的藏青丝带,那双紫晶琉璃般的眸子,直接看向牢房外那飘忽不定、散发着微弱怨念的孩童魂体。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阴阳,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直接传入那些魂体的感知中:
“答应你们的事,我记着。不会让他那么轻易解脱的。但你们若再滞留人间,错过时机,便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做那孤魂野鬼了。最后再去看看你们的父母,便安心上路吧。”
孩童们的魂体微微波动,那浓重的怨气似乎消散了些许,他们纷纷化作点点微光,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牢狱的阴影中,奔赴各自的归处。
端木熙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怀中已然昏睡过去的人脸上。
他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拂去东方毓眼角残留的泪痕和血迹。
指尖勾起对方胸前那被鲜血染透的衣料一角,看着下面因暴力动作而再次裂开、皮肉翻卷的伤口。
他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与怒意。
他低低叹息一声,嗓音微哑:“傻瓜。”
随即,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翼翼地将陷入昏睡的东方毓打横抱起。
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迈着沉稳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充满罪恶与悲伤的大牢,径直返回自己的王府。
端木熙抱着昏迷的东方毓,步履如风地踏入王府大门,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覆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急迫。
他甚至未曾重新系上那惯常遮掩双眸的丝带,任由那双罕见的紫晶眼眸暴露在烛火下,其中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波澜。
他原本一丝不苟的玄色王袍,襟前被东方毓的泪水与鲜血浸染得一片狼藉。
甚至出现了几处不明显的褶皱,这在向来仪容整肃的熙王爷身上,是绝难见到的景象。
而他怀中紧抱的人,更是浑身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立刻打热水来,准备干净的里衣。去请大夫,要快!”
端木熙的声音带着紧绷,语速极快地吩咐迎上来的管家。
一时间,原本静谧得仿佛无人居住的端木府,瞬间手忙脚乱起来。
下人们何曾见过自家王爷如此失态的模样?
一个个心惊胆战,却又不敢有丝毫怠慢。
打水的侍女脚步踉跄,险些摔了铜盆;取衣的小厮几乎是连滚带爬;奉命去请大夫的侍卫更是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王爷怀中那抹染血的身影,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猜测。
这位世子爷,究竟遭遇了什么,竟让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王爷方寸大乱至此?
端木熙无视周遭的混乱,径直将东方毓抱回自己的寝殿,动作极其轻柔地将他安置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宽大床榻上。
他迅速从多宝阁的暗格中取出一盒特制的安神助眠香。
指尖微弹,一缕淡雅宁神的香气便自小巧的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缓缓驱散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也试图安抚东方毓即使在昏迷中依旧微蹙的眉宇。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动手为东方毓褪去那身早已被血污和尘土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外袍和里衣。
当衣物剥离,那道位于胸腹交界处的狰狞抓痕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时,端木熙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因东方毓之前狂暴的举动而彻底崩裂,皮肉外翻,边缘红肿。
深红色的血痂与新渗出的鲜红血液混杂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甚至能看到伤口深处微微搏动的嫩肉,显然伤及不浅。
他取过侍女呈上浸过热水的柔软棉巾,一点点擦拭着伤口周围凝固的血污和脏污。
每一下擦拭,都伴随着东方毓即使在昏睡中,也因疼痛而紧紧皱起的眉头,偶尔还会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极弱的痛哼,如同羽毛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