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握着通缉令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质地优良的绢帛几乎要被他捏碎。他猛地抬头看向林薇，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无法掩饰的担忧：“殿下！我们……”
林薇抬起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在最初的震惊与冰寒之后，迅速地沉淀下来，变得深不见底，仿佛两口幽深的寒潭。
她没有失控，没有咆哮，甚至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愤怒。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重新落在那份通缉令上，一字一句地，再次仔细看了一遍。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飞速闪过与武则天在万象神宫对峙的画面，闪过那道“磨刀石”的口谕，闪过女皇那深邃难测、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
是了……这就是“磨刀石”。
这才是真正的、残酷的试炼。
之前的朝会攻讦，不过是开胃小菜。女皇要的，不是看她如何在朝堂上与人辩论，不是看她如何巧妙地以退为进。女皇要看的，是当她被逼入真正的绝境，当她失去一切身份、地位、名誉的保护，当她成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逆党”时，她会如何选择？会怎么做？
是就此沉沦，被这滔天的压力碾碎？
是愤而复仇，彻底走向与武周朝廷对立面，成为一个真正的“复仇者”？
还是……能够超越这身份带来的仇恨与绝望，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天下，也向她武则天，证明自己有资格，有能力，去承载更重的责任？
这道通缉令，是试炼，蕴含着女皇对她极限的考验；但同时，它也蕴含着最真实的杀机！那万金和万户侯的悬赏，会让她成为整个天下野心家和亡命徒的目标！武则天不会亲自出手杀她，但她若能力不够，运气不佳，死在追捕途中，那也只能证明她不过如此，不值得惋惜。
好狠的手段！好绝的用心！
这就是帝王心术吗？林薇在心中冷笑。将她捧上云端，再亲手将她打入地狱，只为看她能否靠自己，再从地狱里爬出来！
她睁开眼，眸中所有的迷茫、不安、愤怒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熊熊燃烧的斗志。
“殿下？”李元芳和狄如燕都感受到了她气息的变化，担忧地唤道。
“我没事。”林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稳定，“看来，我们的行程要提前了。”
她看向李元芳，语速飞快地下达指令：“元芳，立刻启动应急方案！府内所有非核心人员，发放银钱，即刻遣散！你亲自带人，将府内所有与我相关的文书、信函，特别是关于‘凤影’和蛇灵的资料，全部销毁，一片纸都不能留下！然后，带领‘凤影’精锐，按如燕提供的第三条隐蔽路线，即刻出城，在第一个预定地点汇合！”
“是！”李元芳毫不迟疑，立刻领命。他知道，此刻每一分迟疑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如燕，”林薇又看向狄如燕，“动用你所有的江湖关系，立刻确认神都各处城门盘查情况，以及武三思、来俊臣等人是否有异动。同时，想办法将这道通缉令的内容，以及我‘被诬陷’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秘密传递给我们在各州的‘凤影’据点，让他们提高警惕，暂时转入更深层的潜伏。”
“明白！”狄如燕郑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姐姐放心，江湖上的朋友，还是信得过的。”
“还有，”林薇沉吟一瞬，补充道，“想办法给狄公递个消息，告诉他这里的情况，但让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好自己。”她担心狄仁杰会因为维护她而受到牵连。
“好！”如燕应下，转身快步离去，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墙之外。
李元芳也立刻行动起来，书房外很快传来他低沉而迅速的指令声，以及人员奔跑、物品搬运的动静。
偌大的书房，再次只剩下林薇一人。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原本井然有序的郡王府，瞬间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