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人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毕竟是御史,常年在朝堂上弹劾百官,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深吸三口气后,他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
再抬头时,眼神里竟多了几分 “义正词严”。
他先是对着朱厚照深深一揖,动作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僵硬:“臣张谦,参见陛下。”
不等朱厚照开口,他便直起身子,指着地上的血迹,高声指责起来:
“陛下!臣斗胆进言!”
“第一,身为天子,当惜身重面!古语有云‘千金之子不坐堂,况天子乎’!这集市之中鱼龙混杂,刁民甚多,陛下微服至此,万一有个闪失,谁能担待得起?”
“第二,陛下怎能随意杀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痛心疾首,“那几个衙役纵有过错,也该交由刑部审讯,按律定罪!陛下当场斩杀,与暴君何异?”
一番话掷地有声,张谦说得唾沫横飞,自我感觉良好 —— 他觉得自己这是在履行御史的职责,是在 “匡正君过”,说不定还能因此青史留名。
周围的百姓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张御史是疯了吗?没看见地上的人头吗?还敢骂陛下是暴君?
那读书人也急得直皱眉,想劝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谦作死。
朱厚照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起初是错愕,随即便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的拳头缓缓握紧,指节泛白,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站在旁边的张永,腿肚子已经转筋了。
他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前两天刘茝被贬,王昭被斥,还没让这些言官长记性吗?这个张谦,好家伙,怕是觉得自己三族、九族的人头太多,不够砍啊!
“说完了?”
朱厚照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冰砸在热油里,让张谦的话音戛然而止。
张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臣…… 臣所言句句肺腑,皆是为陛下着想,为大明江山着想!”
“为朕着想?” 朱厚照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张谦的脸,“张御史,张大人,朕问你。”
“墙角那些流民,是不是朕的子民?”
张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是…… 是。”
“那你为何要让衙役驱赶他们?” 朱厚照的声音陡然提高,“就因为他们碍了你的眼?碍了你那外宅的‘清净’?”
张谦连忙摆手,开始推诿责任:“陛下明鉴!此事与臣无关啊!”
“那些衙役是顺天府尹的手下,是周奎管束不力!臣只是让他们‘照看’一下外宅周边,没让他们打人杀人啊!”
他又把矛头指向别处:“再说了,流民之所以流落街头,是户部赈灾不力,没能妥善安置,与臣这个御史何干?”
“哈哈哈哈……”
朱厚照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听得张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周围的秋老虎都仿佛退了几分寒意。
“与你无关?” 朱厚照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张谦,你是顺天府御史,负责监察顺天府的吏治民生,你说与你无关?”
“那些流民在你管辖的地界被打骂,你说与你无关?”
“你身为御史,食君之禄,却只知维护自己的外宅,不知体恤百姓疾苦,你说与你无关?”
朱厚照一步步逼近,每说一句,张谦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朕的子民,在朕的京城,受冻挨饿,还要被你派去的人殴打驱赶!” 朱厚照的声音震得张谦耳膜发疼,“你告诉朕,这是谁的错?”
“是户部的错?是顺天府尹的错?”
“那朕问你,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坐在御史的位置上,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番话义正词严,掷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