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做出承诺:“凑齐赋税之后,安南侯便会再下州令恢复粮价。”
“厉害。”
观望的虞纨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颠倒黑白小能手,就这么几句话,便成功将百姓的怒火从渲州引到了新帝身上。
只是可怜了远在上京的那位新帝,不知背了多少黑锅。
“快了。”蔚隅抬眸,远远看着渐渐散开的人,“贾宥乾、鹿臻已经出手了,叶家也投入了不少,再添一把火。”
再添一把,能把人烧得骨头都不剩的火。
本以为大闹一场会让安南侯有所收敛,不曾想闹事的百姓刚散开,州令再次更新,在翻一番的基础上又上调了十倍。
蔚隅不但上调粮食的价格,还免费将粮仓借出,方便商人储粮,同时又组织人手清理运河和官道,确保粮食可以安全运输。
无数粮商慕名前来,大批大批粮食运进渲州,渲州彻底成了粮商的狂欢场。
仓库内粮食堆成小山,百姓却连一颗粮食都买不起。
正当众人以为这场狂欢就此结束时,官府再出诏令,所有运到三州的粮食,都由官府买单,运多少买多少。
州令将这场狂欢推向顶峰,运河上巨大的商船络绎不绝,官道上的马车绵延千里,昼夜不歇。
太守府内,蔚隅停下笔,拿起玉章重重压在宣纸上,牧誓接过州令交给左琢。
薄薄的纸张在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护送下出现在告示栏上。
“自今日起,于渲、曲、槐三州流通之物,粟米石二十钱,斗米五钱十文……不得溢价,半年内,凡在三州从商者,加征八十又一利税,加征溢价税、路税及船税、河税……”
粮价从高峰跌落谷底,原本计划着大赚一笔的人都被打懵了,不但钱没赚到,反而还要交一大笔税。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卖,把粮食运走,但运走也得出一大笔钱,还要缴纳大笔罚款。
总而言之,只要半年内踏足过渲、曲、槐三州经商,都得交税,甭管商队还是小贩,都得给钱,只不过根据按照经营所得交的多和交的少而已。
这样不合理的州令,自然有不少反抗者,但不好意思,违令者,斩。
想偷偷逃走?恭喜你成为城墙上十二时辰轮班的弓箭手练习的活靶子。
蔚隅的意思很明确,赚了他的钱,那么钱或命,总得留下一样。
虞纨站在茶楼雅间的窗边,看着那些灰溜溜夹着尾巴的人,心里一阵后怕。
她当初到底哪里来的胆量和蔚隅大放厥词谈条件?要不是她救了蔚隅,投靠了他,现在被榨得骨髓都不剩的恐怕就有她虞家。
“经此一事,江南的粮商,彻底重新洗牌了。”裴洄背着手,站在虞纨身边,“蔚隅这招够狠。”
“裴庄主应当庆幸,你没有站在我的对立面。”
突然出现的蔚隅把两人吓了一跳,裴洄有些尴尬,挠了挠脸,躲在虞纨身后。
“站着做什么?坐。”蔚隅撩开衣袍坐在桌边,倒了杯花茶,轻轻啜了一口,“此后江南排得上号的,唯裴、虞两家。”
蔚隅举起茶杯,轻轻抬了抬:“祝贺二位家主。”
“客气客气。”虞纨倒了一杯酒,“我以茶代酒,敬你。”
裴洄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蔚隅把玩着茶杯,眸色深沉。
江南的牌洗完了,接下来,轮到大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