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遮挡太阳,望着层叠的山峦,心中暗暗祈祷。
“大帅……”吴由皱着眉望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敢问你的信鸽,可否翻越雪山?”
丹戎不是没打过北昭的主意,但除了苍鹭,没有任何鸟能翻越那层层叠叠的雪山,侵扰雪域中的圣境,何况是人。
呼啸的风卷起黄沙打在脸上,江宿抿唇,有些恼怒,跺了跺脚大踏步离开,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吴由看着天边,他倒是希望那信鸽到不了北昭,这样就无人知晓江宿的所作所为,朝廷便不能治他通敌叛国之罪。
江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过天真。
再怎么说江宿身上也有一半白氏血脉,白玥一旦抓住了他的把柄,又怎会放过江家呢?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信鸽飞到北昭与定西交界一段距离后被一只远行的海东青捕食,而这只海东青,又恰巧是苏敬和所驯养的,更巧合的是,那海东青格外喜欢小竹筒上的红线,特意飞了很远,叼回去向苏敬和邀功。
命运更神奇的是,本该在凛都处理事务的竺赫,带了亲卫来与苏敬和汇合,迎北风啸的留风刀回英烈祠。
“可惜了小白。”竺赫将手绢仔细收好,往火盆中丢了一块干木头,火光闪烁,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主上,可要回绝?”
苏敬和虽然这样提议,但脸上又是很明显的欲言又止。
“敬和哥认为,我会如何?”竺赫不答反问。
冰蓝的眸子浸着浅笑,如一汪清泉,可苏敬和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
“主上,不会拒绝。”苏敬和想了想,开口道:“恕臣直言,定西虽属于胤国领地,与大昭交恶,然定西军守西塞,不但庇佑胤国,更为大昭添了一份保护。”
北昭与定西的领地有一段接壤,同处边境,前些年北昭忙于与胡人打仗无暇顾及,若无定西军,那里的领地恐怕早已被丹戎侵占。
何况曾经丹戎还欲与摩罗部落结盟,共同进犯,也是定西军出兵拖住他们,才没让强盛时期的丹戎北上。
“敬和哥,果然了解我。”竺赫捻掉指尖的灰烬,抬起眼眸,声音沉静:“那便让安楚率五万大军,从沐月城带上粮草,驰援定西吧。”
“臣领命。”
一旁的安楚行了礼,大踏步离开,调兵遣将,当晚便踏上了去沐月城的路。
“从此处经沐月城,再到扎糯堡,需两月有余,主上何不让安楚带走我军余粮走直道驰援?左右我军明日便能到下一个补给点。”
苏敬和不解,行军作战都是分秒必争,何况此时定西军深入丹戎腹地,随时可能被丹戎包围,主上不可能不懂。
“那里是胤朝的地盘,你觉得胤皇会让我们安安稳稳送粮过去吗?”
“可大昭驰援定西,助其守护西塞,于上京并无坏处。”
竺赫摇摇头,低眉苦笑:“白玥,不可能这样想。”
久居高位之人,永远看不到普通人的苦。
高居庙堂的百官喝着民脂,品不到江南的泪,稳坐皇位的帝王,看不到边塞滚滚的狼烟。
他们坐井观天,吃着精米细面,便以为天下百姓都安居乐业,靠着金丝软枕,便以为万民皆家财万贯。
他们站在明亮的高堂上,端坐于浮云间,尝不到食不果腹的苦,听不见肝肠寸断的哭,不知道有人一生未能吃上一口热饭,不知晓有人操劳了一辈子,也未能凑齐茅屋一间。
所以,即便定西的情况再如何糟糕,在上京百官眼中,不过是江宿为了多要粮草而夸大其词。
而北昭的支援,在白玥眼中便是江宿通敌叛国的最好罪证。
听完这一通分析,苏敬和沉默,久久不能开口。
竺赫在上京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能把白氏之人看得如此透彻?
“告诉安楚,出沐月城后便伪装成普通百姓,分批次靠近扎糯堡,宁愿慢,也切勿打草惊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