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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若是看到她的孩子变成这样,定会怪他吧。
兰华叹了口气,从前他希望竺赫快快长大,扛起重担,不曾想当竺赫真正变成那个样子,他又生出后悔。
人呐,真是奇怪。
“师父。”竺赫走到帘外,坐到火盆边,拿起钩子搅了搅火盆,冰蓝的眸子盯着闪烁的火焰。
“师父也觉得,此招太过阴损吗?”
兰华没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火星噼啪融化了细雪。
“师父,我学不来北境的道义,学不会文人的风骨。”竺赫牵起唇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我向来,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
“赫儿。”兰华叹了口气,“你娘亲给你取云杲二字,是希望你如太阳一般明亮,驱散黑暗与严寒,而非如烛火一般,对窗垂泪。”
“义在于行,不在于心。”
“于私,你面对定西困境非但未出手相救,反而借势谋利,违背道义。于大昭,此计离间胤国君臣,为大昭南下制造机会,是为大义。”
“道义与否,亦不可只看表面。”
兰华拍了拍扶手,竺赫垂下眼睫,搬着椅子默默靠近兰华,轻轻将头歪在他的椅子扶手上。
“你的举动或许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但不可否认,此举于江家并非完全无益。”兰华分析道:“胤皇若还有理智,应当解除对江家的监禁,即便再有不满,也会为了振奋军心而选择暂时放过江帅,为江家脱困争取时间。”
“我没想那么多。”竺赫将脸埋在兰华胳膊上,声音沉闷:“师父,中秋快到了。”
“嗯,你又想去江南了?”
“才不是,我就在这里陪着师父。”竺赫偏着头在兰华胳膊上蹭了蹭,“哪儿也不去。”
“你这小子。”兰华敲了敲竺赫的脑袋,轻笑道:“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嘿嘿,还是师父对我最好。”
竺赫将蔚隅的寒毒之症讲给兰华,兰华眉头紧皱。
“我曾给他把过脉,并未发现他有寒毒之症。”兰华捋着胡须,两条眉毛拧成了“川”字形,“血凰草与碧落籽的下落,澜凛史书中或许有更详细的记载。”
竺赫将虞纨探查的结果告知兰华,又得了一个暴栗。
“即便血凰草与碧落籽当真落入胤国之手,你还能去抢不成?”兰华拍了拍竺赫的发顶,有些恨铁不成钢,“刚还夸你长脑子了,怎么遇到蔚隅的事儿就发懵,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竺赫捂着脑袋,假装被打疼了,勉强挤出一点眼泪汪在眼眶中:“我那是关心则乱。”
被这么一点拨,竺赫这才感觉后背发凉。
说实话,他是真的信了虞纨的话,也生了闯上京找东西的念头,要不是兰华身体抱恙命他回凛都主持大局,此刻他已身陷囹圄。
退一步讲,即便他没有孤身入京,定然也会想办法加快攻打上京的进程,甚至可能会选择强攻……虞纨便可坐收渔利。
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难怪当时他火急火燎赶回北昭,却发现兰华正悠哉悠哉喝着小酒时愤怒的质问,兰华只说了一句:“大昭风雪大,让你回来冷静冷静头脑。”
好险,差点就被虞纨利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