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坛核心,万籁俱寂。
那曾吞噬光线的狂暴与混乱,如今被一种深沉而有序的脉动所取代。全新的封印光罩,如同一个巨大的、缓缓搏动的乳白色虫蛹,表面流转着幽绿与月华交织的复杂符文,将缩小凝练了许多的万蛊母源稳稳禁锢在中央。光罩之上,隐约可见云梦谣那恬静却略显透明的虚影盘坐,她的灵魂已与这封印、与母源建立了不可分割的深层连接,成为了维系这脆弱平衡的新核心。
代价,是她的“自由”。她的本体意识大部分时间将沉眠于此,以自身意志不断疏导、安抚母源内蕴的混乱,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或外界有巨大变故时,才能短暂苏醒或投射部分意念。
萧断岳将背上那承载着罗青衣的青铜匣小心地放在光罩旁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梦境。他伸出粗糙的手掌,似乎想触摸那光罩上云梦谣的虚影,指尖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停住,颤抖着收回。他死死盯着那虚影,喉咙滚动,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等着。”
等着什么?等一个渺茫的,能让她彻底解脱的未来?还是等他拥有足够力量,来打破这命运的枷锁?无人知晓,但这两个字,已是他此刻能给出的最沉重的承诺。
玄尘子拂尘轻摆,对着光罩与铜匣各自行了一个庄重的道家稽首礼。他面色沉静,眼中却蕴含着如海般的复杂情绪——有对牺牲者的无限敬意,有对生者前路的深深忧虑,更有一种跨越了道统界限的、对守护精神的共鸣。
“此间事了,因果暂了。然道途漫漫,荆棘犹存。”他声音低沉,仿佛是说与逝者听,又像是提醒生者,“吾等当携此间所得,承逝者之志,继往开来。”
陆知简默默整理着破损的衣物和散乱的笔记,将一路上记录的关于蛊术、巫纹、以及圣坛结构的草图小心收好。这些沾染着血与火的知识,既是沉重的记忆,也可能成为未来破解谜题的关键。林闻枢闭目调息,努力平复着过度消耗的心神,那场护法之战中无数蛊虫的尖啸与能量乱流的咆哮,依旧在他脑中留下细微的回响。公输铭则蹲在一旁,利用废墟中寻到的些许材料,默默修复着几件受损不算太严重的木甲机关,动作专注,仿佛这精密的劳作能暂时麻痹心中的创痛。
短暂的休整与无声的告别后,众人最后看了一眼那乳白色的光罩与旁边的青铜匣,毅然转身,沿着来时的、如今已平静许多的路径,向外行去。
走出崩塌的山腹,重见天日,外界却已非昔日景象。圣坛剧变引发的能量潮汐与地质变动,永久地改变了这片区域的地貌。山峦移位,河流改道,原本浓郁的瘴疠之气淡薄了许多,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种大战后的荒凉与死寂。曾经生机勃勃、神秘莫测的苗疆核心地带,仿佛一夜之间苍老、沉寂了下去。
他们一路行来,发现那些因能量外泄而变异暴动的蛊虫,在失去了母源持续散逸的能量刺激后,大多重新隐匿或恢复了相对平和的状态。趁乱而起的匪患,在玄尘子等人沿途毫不留情的雷霆打击下,也收敛了许多。秩序,正在以一种缓慢而残酷的方式,重新萌芽。
半月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出了苗疆的连绵群山,抵达了边缘地带一个相对安宁、信息流通也更为便利的汉苗杂居小镇。
在小镇唯一的、也是鱼龙混杂的酒肆中,他们听到了更多关于外界的信息。苗疆深处的“天变地异”已然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言四起。而更令玄尘子留意的,是几条从东北方向传来的、零碎却引人深思的消息——有商旅提及,吴越之地近来屡现异宝光华,有古剑匣于雷雨之夜自鸣;有游方术士传言,深山中有剑气冲霄,疑似古之剑冢将开;甚至还有模糊的传说,关于一柄未曾出炉便能引动天下兵戈之气的“剑胎”……
这些消息,与云梦谣感应到的那股遥远、古老而“锋利”的牵引,隐隐吻合。
“吴越之地,自古便是铸剑圣地,干将莫邪、欧冶子等传说皆源于此。”陆知简整理着听来的信息,眼中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