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如同一艘破旧的孤舟,在无垠的灰烬与初现的冰雪荒原上艰难北行。车窗外,世界的色彩从死寂的灰黄逐渐过渡到更加凛冽的铅灰与苍白。气温持续下降,呵出的白气在车内迅速凝结成霜,附着在冰冷的玻璃上,模糊了外界的视线。
玄尘子依旧昏迷在后座,玉柄拂尘紧贴着他胸口的火焰烙印,那暗红的印记似乎被暂时压制,不再肆意散发灼热,但如同冰封下的火山,潜藏的危险并未消失。他的呼吸微弱而规律,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维持在生与死的平衡点上,但这平衡脆弱得令人心忧。
阿吉专注地驾驶着车辆,胸骨的剧痛和全身的伤痛在低温下变得有些麻木,但手臂上青铜斑块传来的刺痒与灼痛却愈发清晰。他偶尔活动一下手臂,能感觉到那片皮肤的硬化范围似乎在缓慢扩大,关节活动时甚至能听到极其细微的、类似金属摩擦的“沙沙”声。这变化让他心底发寒,北上的决定,不仅仅是为了玄尘子,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云梦谣脖颈上那悄然浮现的青黑,为了所有被那诡异青铜诅咒缠绕的人。
云梦谣沉默地坐在副驾驶,目光时而担忧地望向玄尘子,时而失神地看向窗外掠过的、越来越荒凉的北疆景象。冻土、白桦林、覆雪的山峦,还有远处天地相接处那一片令人心悸的苍茫。她下意识地拢紧衣领,指尖触碰到脖颈侧面那几点硬痂般的青黑小点,一股冰冷的绝望便悄然蔓延。这诅咒无声无息,却如影随形,比任何看得见的敌人更加可怕。
车辆燃油即将告罄,仪表盘上闪烁的红灯如同最后的警告。幸运的是,在视野尽头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低矮建筑的轮廓,伴随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炊烟——一个位于北疆边缘、规模不大的小镇。
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阿吉精神一振,操控着几乎要熄火的车辆,挣扎着驶向了那片人烟。
小镇简陋而安静,房屋多是低矮的木刻楞或砖石结构,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穿着厚实的民族服饰或军大衣,面容被寒风雕刻得粗犷而朴实。他们的到来,引来了一些沉默而好奇的目光。
阿吉将车停在一家看起来兼营杂货和旅馆的、挂着破旧招牌的木屋前。他用所剩无几的现金,加上从装备包里翻出的一件看起来还算值钱的小型精密仪器(封九渊提供)作为抵押,勉强换来了两间相邻的房间、一些热食、干净的饮水,以及最重要的——给车辆加油和进行简单检修的机会。
房间狭小寒冷,但至少提供了一个暂时遮风挡雪的庇护所。阿吉和云梦谣将玄尘子小心地安置在炕上,拂尘依旧放在他的胸口。吃了点热乎的食物,喝了口热水,两人感觉几乎冻僵的身体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知觉。
“接下来……怎么办?”云梦谣捧着温热的水杯,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茫然。小镇只是临时落脚点,绝非终点。
阿吉坐在炕沿,看着昏迷的玄尘子,又摸了摸自己手臂上那无法忽视的异样感,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们必须继续北上。”他沉声道,“这里只是边缘。道长需要的‘寒源’,玉简和权杖指向的线索,可能都在更北、更寒冷、更人迹罕至的地方。”
他拿出那半截火焰权杖残件和玉简,在昏黄的灯光下再次仔细端详。“这上面的北方符号,还有玉简中隐晦的提及,都说明渤海国与北方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或许是一种古老文明的迁徙,或许是秘术的交换……我们必须找到源头,才能找到解决之道。”
他顿了顿,看向云梦谣:“而且,我们身上的‘东西’……我感觉到,越是往北,这寒冷似乎……让它变得有些不同。”他指的是青铜斑块,那刺痒中似乎夹杂了一丝被冰镇般的滞涩感,虽然不适,却与之前纯粹的灼痛有所不同。这微妙的变化,不知是福是祸,但无疑加深了北上的必要性。
云梦谣默默点了点头。她没有说出自己脖颈上青黑小点也在寒冷中传来类似异样感的事实,只是将杯中的热水一饮而尽,感受着那一点暖意流入几乎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