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广,率京营五万,即刻开赴天津卫!再调神机营火炮三百门,沿海岸线设防!”
“五万?”曹吉祥一惊,“大人,对付一群海寇,何须如此大的阵仗?况且,那京营可是……”
“你懂什么?”王振猛地回头,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爆发出骇人的厉色,“哀家要的,不是一场胜利。哀家要的,是一场大获全胜。”
他走到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前。那人身着龙袍,却是满脸病容,正是当今的天子,景泰帝朱祁钰 。
“陛下。”王振的声音,瞬间又变得温和、恭顺,如同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南方的叛逆,不识天恩,竟敢引兵北上。老奴已为您备好了大军。您,只需在此处,盖上您的玉玺便可。”
景泰帝看了一眼那份调兵令,又看了一眼王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能坐上这个龙椅,全凭眼前这个宦官。他的皇位,坐得并不安稳。被毒杀的太上皇(他的哥哥朱祁镇),如同一个幽灵,时刻威胁着他。他需要王振,需要王振手中的东厂与锦衣卫,来替他监视朝堂,镇压所有反对的声音。
“是……是……”景泰帝颤颤巍巍地拿起玉玺,在那份调兵令上,重重地盖了下去 。
王振满意地笑了。他收起调兵令,转身,目光仿佛穿透了紫禁城层层的宫墙,投向了遥远的、波涛汹涌的渤海。
“拍死在沙滩上?”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那太浪费了。哀家要的,是活捉。一只被拔了牙的、跪地乞怜的活虎。”
两个月的航行,是一场漫长而枯燥的炼狱。
一万名士兵,被塞进了十几艘缴获的福船与商砚辞自己建造的几艘蒸汽明轮运输船里 。福船高耸的船身,如同一个个巨大的木质牢笼,在风浪中剧烈地摇晃。底舱的空气污浊不堪,汗臭、呕吐物、食物残渣与海水的咸腥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黏稠的气味。
他们穿过了东海的季风,绕过了山东半岛的暗礁,终于,在夏末的一个黄昏,驶入了那片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浅黄色的渤海湾 。
平静,只持续了不到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