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午后,鸦雀岭的阳光被云层压得有些昏暗,地下医疗站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日军坦克兵佐藤的脸。他攥着口袋里的全家福,指腹反复摩挲着照片上妻儿的笑脸,陈砚坐在他对面,面前摆着一碗刚热好的糙米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说有12辆坦克,但我们截获的日军电报里,提到的坦克数量不止这些。”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周明轩坐在一旁,手里攥着铅笔,随时准备记录,“我知道你担心家人——林大夫说,你女儿才五岁,儿子刚满三岁,对吧?”
佐藤的身体猛地一震,抬头看向陈砚,眼里满是震惊。他没想到眼前的中国军官会知道家人的情况,喉结滚动了两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们……怎么知道?”
“照片背面有你写的日期和名字,还有孩子的年龄。”陈砚推过那碗糙米粥,“先吃饭吧,空腹说话容易犯晕。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如实说,战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去见家人——前提是,你别再帮日军打仗。”
佐藤盯着那碗粥,沉默了很久,终于伸手端起,大口喝了起来,粥水顺着嘴角流下,他也不在意。喝完粥,他抹了把脸,像是下定了决心:“不是12辆,是50辆……我们联队原本有60辆,之前被你们炸毁8辆,还有2辆在运输时抛锚,明天拂晓,剩下的50辆会分三路进攻,配合3000步兵,目标是鸦雀岭主峰。”
周明轩飞快地记录,铅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陈砚的眉头皱得更紧——50辆坦克,比他预想的多太多,仅凭现有的20个炸药包和80颗手榴弹,根本不够应对。他站起身:“还有别的吗?比如日军的炮兵阵地位置,或者有没有特殊战术?”
“炮兵阵地在官道北侧的山坳里,有10门榴弹炮,会先炮击半小时,再让坦克冲锋。”佐藤补充道,“指挥官说,这次要‘不惜一切代价突破鸦雀岭’,因为南京城里的物资快不够了,他们想尽快打通东郊通道。”
陈砚心里一沉,日军的意图很明显——拿下鸦雀岭,就能直逼南京东郊,到时候南京的防线就会腹背受敌。他对周明轩说:“立刻给师部发加急电报,把佐藤供的情报全发过去,重点说50辆坦克和炮兵阵地位置,请求吴师长让炮兵连提前抵达,最好能先端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周明轩刚跑出去,石刚就掀帘进来,身上还沾着泥土:“团长,反坦克地雷埋得差不多了,俺们在官道两侧埋了30个,都是用周先生送的炸药做的,威力比之前的土雷大两倍!”
“不够。”陈砚摇头,“日军有50辆坦克,30个地雷顶多炸掉10辆,剩下的怎么办?王锐呢?让他把所有能用上的炸药都拿出来,再做20个炸药包,每个炸药包绑上铁块,确保能贴住坦克履带。”
石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情况的严峻:“俺这就去找王锐!对了,阿吉他们还说,想在坦克必经之路挖些陷阱,用尖木和碎石,就算炸不掉坦克,也能让它们减速。”
“好主意,让他们赶紧挖,越多越好。”陈砚拍了拍石刚的肩膀,“你们苗族弟兄熟悉山地,陷阱挖得隐蔽点,别被日军提前发现。”石刚应了声,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林晚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急救包:“我给佐藤换完药了,他情绪稳定了不少,还问起战后怎么联系家人。”她看到陈砚脸上的凝重,又问,“是不是情报不太好?”
“日军有50辆坦克,明天拂晓总攻。”陈砚叹了口气,“咱们的炸药和地雷不够,只能指望师部的炮兵连快点到。你那边医疗准备得怎么样?明天伤员肯定多。”
“医疗站已经往后移了50米,靠近山洞,炮弹炸不到。”林晚说,“我把周先生送的西药都分好了,每个急救包有2包磺胺、5条止血带,还培训了20名士兵当急救员,能帮着抬伤员、做简单包扎。”
陈砚点点头,心里稍安——有林晚在,伤员能得到及时救治,这对维持士气至关重要。他走到医疗站门口,望着外面忙碌的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