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御座上神色平静的朱见深,又瞥了一眼立在殿侧、眼神桀骜的汪直。
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进谏咽了回去。西厂是皇帝亲手建立的“私兵”,直接对皇帝负责。
手握生杀大权,此刻反对汪直,便是反对皇帝,只会落得与王纶三人同样的下场。
礼部尚书邹干私下里与同僚感叹:
“西厂行事如此狠辣,不分青红皂白便抓捕官员,日后朝堂之上,还有谁敢说真话?”
话未说完,便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被西厂的眼线听去。
官员们上下班都绕着西厂公署走,私下里不敢议论任何与西厂、汪直相关的话题。
甚至连家人团聚时,都小心翼翼,生怕祸从口出。
原本对皇权有所制衡的文官集团,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虽满心不满,却只能隐忍不发。
此后数月,西厂缇骑四出,罗织罪名,滥捕滥杀,朝堂上下怨声载道。
内阁首辅李贤忍无可忍,暗中联络六部尚书、御史台等数十名官员,联名上书弹劾西厂:
“汪直恃宠而骄,西厂校尉横行无忌,捕风捉影,冤杀无辜,致使官不聊生、民怨沸腾。”
“长此以往,恐动摇国本!恳请陛下顺应天意民心,撤销西厂,以安朝野!”
奏疏递上时,文华殿内一片寂静。百官齐刷刷跪地,神色坚毅,大有“不撤西厂便长跪不起”之势。
朱见深看着阶下黑压压的官员,又瞥了一眼立在殿侧、脸色铁青的汪直,心中虽有不甘。
却也知晓西厂行事过于狠辣,已引发众怒,若执意维护,恐激化矛盾。
陈兴立于朝臣之列,神色平静,西厂的存在是把双刃剑。
他既不愿助文官集团削弱皇权,也不想纵容西厂滥用职权,索性选择中立,不发一言,静观其变。
朱见深沉吟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西厂行事确有不妥,便准众卿所请,即日起撤销西厂,汪直暂归御马监任职。”
汪直闻言,脸色惨白,却不敢违抗,只能跪地领旨。
百官大喜,齐呼“陛下圣明”,这场朝堂风波暂告一段落。
然而,西厂撤销后,朱见深却陷入了莫名的焦虑。
没了西厂的密探遍布京城,他再也无法实时知晓百官动向、民间流言,往日里通过汪直递上来的密报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三法司循规蹈矩的奏报,言语含糊,难探实情。
他总觉得宫外的臣民仿佛脱离了掌控,文官集团又开始隐隐抬头,朝堂议事时的争执愈发频繁,这种“失控感”让他夜不能寐。
御马监太监戴缙早已看穿了朱见深的心思。
他平日里便善于察言观色,深知皇帝对西厂的依赖并非源于“妖狐案”,而是源于对权力的绝对掌控欲。
于是,戴缙连夜写下一封奏疏,次日清晨便独自入宫递上。
奏疏中,戴缙对汪直大肆吹捧:
“汪直公忠体国,机敏过人,昔日执掌西厂,缉捕奸佞、洞察民情,令百官敬畏、百姓安堵。”
“如今西厂撤销,奸邪之徒蠢蠢欲动,流言再起,百官行事渐无顾忌,若长此以往,恐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
“汪直之才,实乃陛下心腹之助,若能复设西厂,令其重掌大权,必能为陛下扫清障碍,稳固皇权,使天下长治久安!”
朱见深览罢奏疏,只觉字字说到了心坎里,连日来的焦虑一扫而空,不由得龙颜大悦。
他正愁找不到复设西厂的借口,戴缙的奏疏恰好递上,完美契合他的心意。
“戴缙所言,甚合朕意!”朱见深当即拍案定论。
“西厂撤销之后,民情不明,百官渐生懈怠,确需可靠之人执掌监察之事。”
“汪直既有此才,便准复设西厂,仍由汪直统领,直接对朕负责!”
旨意一下,汪直再度官复原职,即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