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黑色的夜隼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将那枚小巧的纸鸟投进莱斯特小屋的窗户时,莱斯特正从又一个被噩梦纠缠的浅眠中惊醒。
他看到了那只落在窗台上的纸鸟。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好奇,而是恐惧。
一种新的、未知的恐惧。
他颤抖着手,将那只纸鸟捡了起来。
当他用特殊的光照手法,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挑拨……里克……库玛米……”
“……事成之后……意想不到的封赏……”
“……唯一的机会……”
喀麻人的密信?
绝不是,这种纸鸟的折叠手法,是宫廷当中的!
这说明这封信是来自帝都的同僚送来的。
莱斯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封信的内容是让他去送死!
他已经把纸鸟拆开了。
换言之。
能证明这封信是来自圣伊格尔人的直接证据被他亲手拆开了。
这封信在这一刻,已经将他那个同僚隐藏了,现在这封信是以喀麻的名义送过来的!
当再一次通读这封信,莱斯特因为恐惧,将信抖的哒嘎哒直响。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被遗忘了,他只是被当成了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用来投石问路的棋子!
这封信的同僚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只是想利用自己,去试探莫德雷德的底线,去制造混乱!
一股比面对三双眼睛时更深沉的绝望,淹没了莱斯特。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生活在恐惧之中,那么现在,他是被彻底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他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那些字迹仿佛都变成了扭曲的鬼脸,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天真。
他该怎么做?
按照信上的指示去做?
去挑拨那个能一拳打凹骑士胸甲的老骑士,和那个能把人头当球踢的喀麻恶魔?
莱斯特毫不怀疑,只要他敢说错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不对,第二天他的指骨就会出现在某个新的信封里。
不按照信上的指示去做?把这封信交给莫斯少爷?
那又能怎么样呢?
纸鸟已经被他拆开了,将这封信上交,最后矛头将会指向喀麻人。
而他那个同僚就会知道自己对皇帝不再忠诚!
那个素未谋面的同僚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宣称这是喀麻人的反间计。
而自己,这个收到了通敌信件的莱斯特,就是那个最大的嫌疑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同僚将这件事情告知皇帝,在皇帝眼中自己将不再忠诚。
在所有政治怪物眼中,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
届时,他面对的,将不仅仅是莫德雷德的怒火,还有那位至高的鹰之主德法英陛下的怒火。
死路一条。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莱斯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他想到了远在帝都的家人,想到了自己曾经光鲜亮丽的生活,想到了那些觥筹交错的宴会……
一切都像是一场遥远的梦。
他被困在这里,被当成了一件用完即弃的工具。
他的忠诚,他的才华,他的尊严,在这些真正的掌权者眼中,一文不值。
“……死……”
一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也许,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他站起身,目光呆滞地环视着这个简陋的小屋,这个囚禁了他数月的牢笼。
他看到了桌上的墨水瓶,看到了墙角的绳索,看到了窗外那棵高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