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正滚来滚去,果皮上的白霜已经蹭掉大半,露出根系附近的果实,早已被竹根吸收了灵气,反而积了毒素。
这孩子怕是被急病冲昏了头。明澈心头泛起一丝怜惜,却并未点破果实有毒的事。若是此刻直言,以这孩子的执拗,怕是要硬顶着瘴气往外闯,反倒不妙。涤尘宗的 “在物不染”,从来不是直来直去,而是要像流水般,顺着地势找到最合适的路径。
他缓缓摘下腰间的竹牌,将正面的 “涤尘” 二字对着孩童:“你看这竹牌,它曾是顽石,被人打磨了三十年才成器。就像这竹子,被折时会痛,却也能在合适的人手里,生出新的根须。” 说着,他将竹牌轻轻放在阿竹面前的泥地里,指尖在牌面一旋,一滴竹露顺着牌面的纹路滑落,滴在阿竹的草鞋边,“你若信我,便让我看看你的脚。”
阿竹的目光在竹牌和明澈之间来回打转,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抓起竹牌就往怀里塞。明澈没拦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 那竹牌是用 “洗心竹” 的老根制成,若持有者心有戾气,牌面便会发烫。果然,阿竹刚把竹牌揣进怀里,就 “哎哟” 一声蹦起来,慌忙把竹牌掏出来,只见牌面泛着淡淡的红,像被炭火烤过。
“这…… 这是怎么了?” 阿竹慌了神,把竹牌往明澈面前一递,指尖都在发颤。
“它在告诉你,心里的火气太盛了。” 明澈拿起竹牌,指尖抚过牌面,那点红色便渐渐褪去,“就像你折竹时,心里想着‘它挡路’,竹子便会生戾气;若想着‘借过’,它自会为你让开。” 他说着,轻轻一扬手,竹牌竟顺着气流飞到阿竹头顶,悬在半空微微旋转,牌面的竹纹投射在阿竹脸上,像落了层淡绿的影子。
阿竹被这景象惊得忘了说话,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叫什么名字?” 明澈趁机靠近半步,指尖已能触到阿竹脚踝的布料。
“阿竹。” 孩童吸了吸鼻子,目光死死盯着头顶的竹牌,“我娘说,名字里带竹,能平安长大。”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涤尘宗的仙人?我奶奶说,竹海深处住着能治病的仙人,只要…… 只要能拿到你们的竹片,就能治好我娘。”
明澈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涤尘宗的名号竟传到了山下?他看向阿竹攥得发白的拳头,那小小的掌心里,赫然躺着半块磨得光滑的竹片,看纹路正是 “千竹障” 外围的竹枝。
原来这孩子是循着传说来的。明澈心中了然,却也生出一丝疑惑:师父说涤尘宗从不与外界往来,这治病的传闻又是从何而起?他低头看着阿竹脚踝渗出的血珠,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膝盖 —— 阿竹想躲,却发现身体竟动弹不得,那悬在头顶的竹牌正散发着温和的光晕,让他浑身的力气都渐渐卸了去。
“别动,取竹篾要快。” 明澈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白气,轻轻捏住阿竹的草鞋,“刺竹的篾尖有倒钩,硬拔会更痛。” 他说话时,另一只手已拈起片刚掉落的竹叶,竹叶在他掌心卷成细针,精准地刺向竹篾的根部。阿竹只觉脚踝一凉,随即传来轻微的麻痒,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半寸长的竹篾已被竹叶卷着,轻轻落在明澈掌心。
“好…… 好神奇。” 阿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踝,血珠已经止住了,伤口处泛着淡淡的清凉。
明澈刚要说话,远处突然滚过一声闷雷。方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覆盖,豆大的雨点砸在竹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阿竹吓得往明澈身后缩,却在转身时被脚踝的余痛疼得倒抽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短褂。
“别动。” 明澈伸手想扶,阿竹却像被火烫到般跳开,一瘸一拐地往竹丛深处躲,结果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泥地里。那半块竹片从他掌心滑落,恰好落在明澈脚边。
这孩子的警惕心竟如此之重。明澈看着他在泥地里挣扎的身影,忽然明白师父为何说 “修行最难是共情”。自己虽知他身中瘴气,却忘了寻常人对陌生人的恐惧,这般贸然靠近,反倒像在逼迫。
他突然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