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铜锁被竹钥匙打开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王伯踮脚取下梁上蒙着布的老竹钟,布面扬起的灰尘里混着细碎的竹纤维 —— 那是三十年前七叔给钟蒙布时,特意垫的双生竹绒絮。“你看这钟身的竹纹。” 他用袖口擦去钟上的灰,露出底下深浅交错的纹路,“三百年前的老物件了,敲起来能让十里地外都听见,比明澈仙长的竹笛还响。”
李婶抱着刚绣好的钟穗子走进来,丝线在晨光里泛着五彩的光:“穗子用的是双生竹开花时的花丝,去年阿竹姑娘帮我收的,说是能让钟声更清亮。” 她把穗子系在钟耳上,忽然拍了下大腿,“光顾着弄这个,忘了叫柱子家的来抬钟架!他家那新做的竹架,可是按祭坛七柱的比例搭的。”
祠堂外传来孩子们的喧闹,王伯家小子举着竹哨子跑在前头,身后跟着一串举着竹编小旗的娃娃。“阿竹姐姐,苗圃的竹苗又长高了!” 他把哨子塞给阿竹,哨孔里还沾着片嫩绿的竹叶,“比昨日高了一指呢,张爷爷说这是沾了你的灵气。”
阿竹握着哨子走到苗圃,只见那株带青面纹路的竹苗已蹿到半人高,茎秆上的花纹彻底化作缠绕的双生花。她在苗圃边的竹凳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双生竹玉佩。玉质的微凉顺着指腹蔓延,指腹碾过竹秆纹路时,能摸到极细微的凸起 —— 那是老张刻意保留的竹节触感,像真的双生竹茎秆上自然的结节。这触感让她想起方才王伯搭钟架时,竹架横杆的竹节也是这般凸起,那时异乡人正站在凳上固定横梁,竹节硌得他掌心发红,却笑得比谁都亮。
老张正蹲在苗旁量尺寸,竹尺上的刻度被竹汁浸得发绿:“再过三个月就能编竹篮了。” 他抬头看见阿竹胸前的玉佩,突然笑道,“这玉佩得配个竹链才好看,我这就去削些竹节珠,让你李婶串起来。”
玉佩边缘被打磨得圆润,却在顶端两道竹节状凸起的夹缝里,藏着粒细沙般的竹屑,是雕玉时没清理干净的,此刻被体温焐得温热,像揣着颗会呼吸的种子。阿竹忽然想起柱子家婆娘说的,菜窖里那截缠萝卜的银竹根,会不会也是这样带着温度在生长?等明儿得去瞧瞧,说不定能顺着根须找到祭坛往镇子蔓延的轨迹。她摩挲着那粒竹屑,忽然觉得这玉像是有了生命,那竹屑便是它的呼吸,与苗圃里竹苗的生长节奏隐隐相合。
异乡人背着竹篓从西坡回来,篓里的雪心草沾着晨露,叶片上还缠着几根银亮的竹丝。“明澈仙长的册子说,西坡的雪心草混着双生竹根须煎水,能治傀儡留下的寒症。” 他把草分给围上来的村民,“柱子家婆娘昨夜总咳嗽,这草得先给她送去。”
她低头看着玉佩正面,晨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玉上,左边挺拔竹秆的叶尖处,有个针尖大的绿点在缓缓移动,那是墨竹玉特有的 “活色”,明澈的册子里提过,这是玉中灵力流动的痕迹。绿点移动的方向,恰好对着祠堂的方向,那里王伯正吆喝着孩子们搬竹锤,钟架下的竹筐里,新采的雪心草正散发着和玉佩纹路里相同的清苦气。阿竹盯着那绿点,忽然猜想这灵力是否也像雪心草的气息一样,能随着风、随着人的脚步,悄悄蔓延到整个镇子,让每个角落都感受到这份安宁。
柱子媳妇正坐在竹坊门口择菜,粗布裙摆上绣着小小的双生竹图案。“让先生费心了。” 她接过雪心草,指腹摩挲着叶片边缘的锯齿,“昨夜梦见七叔了,他说祭坛的竹根开始往镇子里长,过些日子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会冒出新苗。” 她忽然压低声音,“我家那口子今早刨菜窖,真刨出截银光闪闪的竹根,正缠着窖里的萝卜呢。”
“双生无别,万物同源。” 阿竹对着玉佩背面的小字轻声念,指尖抠了抠 “源” 字最后一笔的刻痕。那里的竹香最浓,大概是老张刻这字时,特意多蘸了些竹汁。刻痕深处还嵌着片比芝麻还小的双生竹花瓣,是雕玉时不小心掉进去的,此刻在光线下泛着极淡的粉。这粉让她想起李家丫头绣的平安符,针脚里也藏着这样的花瓣碎,方才丫头还说要把符挂在钟架最高处,让钟声带着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