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焱的话如同惊雷,在古朴的书房里炸响,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沈弘毅的心上,将他长久以来视为理所当然的家族准则冲击得摇摇欲坠。
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沈老爷子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骨子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江焱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
那张金色的银行卡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并非软绵绵地飘落,而是带着一股锐利的劲风。
“嗖”地一声,精准无比地飞过沈老爷子的头顶!
“咄!”
一声轻微的闷响,银行卡如同飞镖般,竟硬生生地钉入了沈老爷子身后那幅价值不菲的山水画旁的实木画框之中!
入木三分,卡身甚至还在微微颤动!
这一手,绝非普通人所能为!
沈老爷子甚至能感觉到那卡片掠过时带起的风声,他瞳孔微缩,心脏猛地一跳。
然而,不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江焱周身那逼人的气势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再次微微躬身,语气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恭敬,仿佛刚才那个掷卡质问的人不是他:
“我怕芯语等得担心。沈老爷子,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晚辈先告辞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沈老爷子一眼,直接转身,拉开书房门,从容地走了出去,甚至还细心地将门轻轻带上。
书房内,只剩下沈老爷子一人,和他身后那幅被银行卡“破相”的字画。
沈弘毅缓缓转过身,目光死死盯住那张深深嵌入名贵画框中的银行卡。
薄薄的卡片,此刻却像一把匕首,不仅钉在了木头上,也钉入了他的心里。
耳边回荡着江焱刚才那番掷地有声的质问:
“……把她当成一件物品……”
“……丝毫不顾及她本人的感受……”
“……对她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多么的残忍!”
这些话语,如同重锤,一遍遍敲击着他。
他想起孙女沈芯语那双看似冰冷实则隐藏着无助和期盼的眼睛……
自己一生峥嵘,难道真的要用孙女的终身幸福,去换取那所谓虚幻的“家族稳固”吗?
沈家的男儿,何时需要依靠联姻来苟延残喘了?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沈老爷子原本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紧抿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
最后,他竟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极其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啊!”
他摇着头,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顿悟后的轻松。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把老骨头,黄土都快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整天操这些空心干嘛!”
“沈家的未来,该由他们年轻人自己去闯!靠卖孙女求来的稳固,我沈弘毅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一瞬间,他仿佛卸下了压在肩上多年的沉重枷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了,眼神变得通透而锐利。
他想明白了,心情也变得无比畅快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带着久违的、真正舒心的笑容,也迈步走出了书房。
大厅内,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沈芯语坐立不安,目光频频望向二楼书房的方向,手中的酒杯都快被她捏出汗来。
终于,看到江焱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她立刻快步迎了上去,也顾不上周围的目光,急切地低声问道:
“江焱,怎么样?爷爷……他没为难你吧?他跟你说什么了?”
江焱看着她焦急担忧的模样,故意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压低声音道:“唉,老爷子气场太强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