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重臣,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帝王的无上威压与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破北狄!誓不还朝!”
三日后,子时三刻。
飞狐峪大营侧翼,一处隐蔽的峡谷出口。
夜,浓黑如墨,无星无月。凛冽的朔风如同鬼哭,卷起地上的砂砾碎石,抽打在冰冷的铁甲上,发出细碎密集的噼啪声。
八百龙骧铁骑,如同八百尊沉默的黑色雕像,人马皆罩玄甲,人与马的口鼻处都覆着浸湿的麻布,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战马经过特殊训练,蹄上包裹着厚厚的毛毡,安静地伫立在寒风之中,没有一丝嘶鸣。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择人而噬的杀气。
萧景琰一身玄黑轻甲,外罩墨色大氅,端坐于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乌云踏雪”之上。他的脸色在黑暗的掩护下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眼睛,在服下“九死还魂丹”后,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的孤星,锐利、清醒、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药力在体内奔腾,带来强大的力量感和对痛苦的暂时麻痹,但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擂鼓,提醒着他这力量背后透支的可怕代价。他挺直腰背,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仪,只有紧握着缰绳的、戴着黑色鹿皮手套的手,因体内力量的狂暴冲撞和强行压制,而微微颤抖着。
赵冲如同最忠实的铁塔,策马紧贴萧景琰右侧后方半步,全身重甲,手持一柄巨大的精钢马槊,铜铃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无尽的黑暗,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身后,是八百龙骧铁骑最精锐的“御前班直”,如同铁桶般将帝王护在核心。
峡谷口,周振武、林岳、王天佑肃立相送。周振武甲胄在身,对着马上的帝王,深深一揖到地,铁甲铿锵,无声胜有声。林岳目光幽深,对着黑暗点了点头,无形的信息网络已如蛛网般张开。孙思邈老眼含泪,嘴唇翕动,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萧景琰的目光扫过他们,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猛地一夹马腹!
“驾!”
低沉的口令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八百铁骑,如同蛰伏已久的黑色洪流,在赵冲一马当先的开路下,无声无息地涌出峡谷,瞬间融入茫茫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蹄声被毛毡包裹,只剩下沉闷如鼓点般的震动,迅速被呼啸的北风吞没。
目标——黑石谷!直捣黄龙!
与此同时。
飞狐峪前线壁垒。
周振武如同一尊布满伤痕的铁铸雕像,矗立在最前沿的垛口之后。寒风卷动他花白的须发,冰冷的甲叶紧贴着苍老的肌肤。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黑沉沉的狄营方向。那里,只有零星的篝火在风中摇曳,如同鬼火。狄兵果然如陛下所料,攻势进一步减缓,甚至显得有些……懈怠?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疲惫。
“多树旗帜!夜间巡逻加倍!篝火……给老子烧旺点!让狄狗看看,我飞狐峪大营……稳如泰山!”周振武的声音嘶哑,带着铁血的味道,在城头传开。他必须演好这出戏,让颉利相信,大晟皇帝和他最精锐的主力,还被困死在这里!
壁垒之上,一队队士卒沉默地执行着命令。更多的旗帜被插上残破的城头,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巡逻的火把明显增多,在蜿蜒的城墙上拉出长长的光影。篝火被刻意添加了湿柴,燃起浓密的、直冲天际的烟柱。一切都在营造一种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的死守假象。然而,每一个士兵眼中,除了疲惫,更深处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与担忧。帅帐方向的死寂,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北狄腹地,鹰愁涧。
这是一条隐藏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隐秘裂谷,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千仞绝壁,谷底幽暗深邃,终年不见阳光,只有刺骨的阴风如同冤魂般在狭窄的通道中呼啸穿梭。这里是通往金狼王庭最险峻、也最出人意料的“鬼路”。
一百道身影,如同真正的暗夜幽灵,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岩壁,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