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前线,狄兵攻势虽因野狼谷大火及血狼骑后军受创而稍缓,然压力未减。敌军新式炮车依旧凶猛,我军壁垒损毁严重,将士伤亡日增。军中……瘟疫余波未平,虽得孙院正药方遏制,然人心浮动,流言四起。更有后方营寨,因流言发生小规模骚乱,已被弹压。”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更紧要的是,‘孤雁’密报,金狼王庭内部裂痕加剧,阿史那·咄吉与秃鹫部残余勾连频繁!阿史那·颉利……似有抽调‘血狼骑’一部精锐,回返王庭弹压之动向!”
“血狼骑……回王庭……”萧景琰低喃着这几个字,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帐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他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和药炉的咕嘟声。他那双刚刚挣脱死亡阴影的眼中,却再无半分虚弱,无数道冰冷的、炽热的、复杂的思绪如同风暴般在其中激烈碰撞、推演、组合!
野狼谷的冲天烈焰,云州城的焦土残垣,北狄铁蹄的狞笑,帝都暗处的蠢蠢欲动,金狼王庭内部的刀光剑影……还有那支令人生畏、如今却要被抽走的血狼骑!所有的碎片信息,在他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和两世灵魂融合带来的强大计算力下,疯狂旋转、拼接!
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如同沉重的枷锁,几乎要将他拖回黑暗。萧景琰猛地咬了一下舌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尖锐的刺痛瞬间让混沌的脑海为之一清!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风暴般的思绪已然沉淀,化作一片深不见底、却蕴含着惊雷的寒潭!
“周帅……”萧景琰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斩钉截铁的决断,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冰水中淬炼而出,“传朕……密旨!”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尖因虚弱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向性,点在虚空,仿佛点在那无形的北境沙盘之上:
“第一,云州方向,郭崇韬部!严令其……按兵不动!加固城防,多树旗帜,广布疑兵!务必……让颉利老贼坚信,我大晟主力,仍与其在飞狐峪……寸土必争!寸步不让!”
“第二,”他的目光转向如同一杆标枪般立在阴影边缘的林岳,“林卿!命‘孤雁’全力散播流言!就说……就说朕病体沉疴,已陷入弥留!飞狐峪大营……群龙无首,军心涣散!周帅独木难支,正苦苦支撑!”
“第三,”萧景琰的目光最后落在渊墨那片深沉的墨色上,那目光锐利如剑,穿透斗篷的阴影,“渊墨!由你亲自挑选‘暗影卫’中最精于刺杀、匿踪、通晓狄语者,百人足矣!携带最精良的淬毒弩箭、火油弹、穿山凿!目标——北狄王庭金狼大帐!不惜一切代价……潜入!制造混乱!寻机……刺杀颉利!”
“刺杀颉利?!”周振武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金狼大帐守卫何等森严!
萧景琰嘴角扯起一个极其微弱、却冰冷得令人心悸的弧度:“刺杀?不……是‘佯刺’!要让颉利……感觉到致命的威胁!感觉到……朕这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让他……不得不调兵回援!将王庭周围,甚至……将前线的精锐,尤其是可能还没走远的血狼骑……给朕……调回去!”
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发,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却亮得吓人,如同燃烧的星辰:
“第四!待其主力被朕亲率的‘饵兵’所诱,被王庭‘佯刺’所惊,仓惶回援之时……”萧景琰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帅帐,投向了飞狐峪之外广袤的失地,“周帅!飞狐峪前线所有能动之兵!云州郭崇韬部!北疆各部所有可调之军!全军出击!目标——云州!朔风!龙脊!所有沦陷之边城!给朕……一寸寸!夺回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引蛇出洞,声东击西!
围魏救赵,釜底抽薪!
以身为饵,调动全局!
一连串环环相扣、狠辣决绝的顶级谋略,如同行云流水般从这位刚刚挣脱死亡、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帝王口中吐出。每一个字都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