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内,只剩下地龙炭火细微的噼啪声,和年轻帝王压抑而绵长的呼吸。一场无形的风暴,正随着暗影卫无声的羽翼,急速涌向北方的王庭。
北狄王庭,黑鹰金帐。
帐内弥漫的不再是龙涎香,而是浓烈的马奶酒、烤羊肉和皮革混合的粗犷气息。巨大的金狼大纛取代了过去的黑鹰旗帜,悬挂在汗帐中央,象征着权力的更迭。咄吉高踞在铺着整张白虎皮的汗位之上,头顶那顶沉重而耀眼的金狼王冠,在牛油火盆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他脸上的阴鸷已被一种近乎膨胀的、志得意满的狂傲所取代。目光扫视帐下,那些匍匐在地、口称“大汗”的部落首领和将领,让他胸腔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力量感。短短十余日,他以雷霆手段清洗了所有颉利的残余势力,将王庭牢牢掌控在手。那些曾经观望的部族,在血淋淋的人头和丰厚的战利品许诺下,纷纷向他表示了臣服。
“莫度!”咄吉的声音带着新汗的威严,响彻金帐。
“末将在!”灰狼部首领莫度踏前一步,捶胸行礼,脸上横肉抖动,眼中闪烁着嗜血和贪婪的光芒。他刚刚被任命为前军先锋大将,统御三万精锐狼骑,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本王子的……不,本汗的金狼新军,整备如何了?”咄吉手指敲击着白虎皮包裹的扶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急不可耐。
“回禀大汗!”莫度声若洪钟,带着邀功般的亢奋,“各部勇士闻大汗复仇雪耻之令,皆踊跃来投!十万金狼铁骑,已整装待发!刀锋雪亮,战马膘肥,只等大汗一声令下,便可踏平云州,将那萧景琰小儿的头颅献于汗帐阶下!”他身后的副将苏赫巴鲁,一个面相敦厚、眼神却异常沉稳的汉子,也适时躬身,表示大军确已齐备。
“十万?”咄吉眼中精光爆射,满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一个十万金狼铁骑!本汗要的就是这股气魄!”他猛地站起身,金冠上的金狼在火光下仿佛要择人而噬。“颉利老朽无能,丧师辱国!今日,本汗亲率十万雄师,携大胜之威,雷霆南下!定要一举荡平云州,血洗前耻!”
帐下立刻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大汗威武!踏平云州!血洗前耻!”
然而,在一片狂热之中,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迟疑响起:“大汗……英明神武,复仇心切,臣下感佩。只是……”说话的是白鹿部首领苏合,一位以稳健着称的老将,“十万大军倾巢而出,王庭空虚,仅留五万老弱守备……是否……过于冒险?那萧景琰狡诈如狐,前番……”
“苏合!”咄吉脸色瞬间阴沉,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厉声打断了老首领的话。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剐在苏合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你老了!胆气也被那萧景琰吓破了!冒险?哼!本汗手握十万雄兵,携祭天大胜、新汗登基之无上威势,兵锋所指,所向披靡!那萧景琰小儿,不过仗着几分诡计,侥幸赢了几阵,如今更是重伤垂死,云州城防残破不堪,守军士气低落,已成惊弓之鸟!此时不全力一击,更待何时?难道要等那小儿喘过气来,恢复元气不成?!”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拍扶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金冠都微微晃动:“留五万人守家,已是绰绰有余!谁敢来犯?谁敢?!颉利那条老狗,早已不知死在哪个犄角旮旯!草原各部,谁敢不服本汗金狼大纛?!苏合,你若惧战,便留在王庭养老!莫要在此扰乱军心!”
苏合被咄吉一番疾言厉色训斥得面红耳赤,嘴唇嗫嚅了几下,看着咄吉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暴戾和周围将领们或嘲讽或冷漠的目光,最终颓然低下头,不敢再言。
咄吉冷哼一声,环视帐内,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狂傲:“传本汗令!三军开拔!目标——云州!莫度!”
“末将在!”
“命你为前军先锋,统三万狼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遇小股敌军,尽屠之!遇城关壁垒,给本汗碾碎它!本汗要你像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群,用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