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咄吉犹豫不决,帐内气氛僵持之际——
“报——!!!”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冲入汗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惊慌,“禀大汗!云州城内有异动!”
“讲!”咄吉心头一紧。
“自昨夜起,汉狗突然向城西北、东北外围加派大量斥候!如同梳篦般反复搜查!更有大队士兵在西北内城墙头及附近街巷,昼夜不息,加强巡逻!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据我方潜伏城内的‘夜枭’密报,汉军似已得知昨夜有斥候小队在西北失踪,全军覆没!正严查北狄细作潜入之事!风声鹤唳,全城戒严!”
传令兵的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咄吉心中刚刚升起的疑虑,更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
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如同喷火的烙铁,死死钉在哈桑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上!
“哈!哈!桑!”咄吉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的冰渣,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怒意,“你听到了?!汉狗已经察觉!他们在疯狂搜查!在严防死守!若非阿古拉军师妙计,地道入口位置隐秘,守卫森严,此刻恐怕早已暴露!你还有脸在此污蔑忠良?!说什么‘算无遗策’?说什么‘汉人配合’?若非阿古拉军师料敌机先,献上此策,我等此刻还在西门外用人命填那无底洞!你这条只知争权夺利、嫉贤妒能的疯狗!险些坏了本汗的大事!来人!”
“在!”帐外亲卫轰然应诺。
“给本汗把这个扰乱军心、构陷忠良的废物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再敢多言半句,定斩不饶!”咄吉的咆哮声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
“大汗!冤枉!末将是为王庭……”哈桑惊恐地大叫,试图辩解。
“拖下去!”咄吉暴怒地一挥手臂,根本不容他再言。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架起面如死灰、怨毒无比的哈桑,拖死狗般拖出了汗帐。很快,帐外便传来沉闷的军棍击打皮肉声和哈桑压抑的惨嚎。
咄吉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再看向阿古拉时,眼中已满是信任和歉意:“军师!本汗一时不察,险些被小人蒙蔽!委屈你了!”
阿古拉深深一躬,姿态恭谨:“大汗言重了。哈桑将军新败,心绪难平,阿古拉能理解。为金狼王庭,些许委屈,不足挂齿。”
咄吉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阿古拉的肩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军师大度!地道之事,至关重要!为防汉狗狗急跳墙,强搜破坏,本汗决定——增派人手!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他转向帐外,厉声下令:“传令!调‘噬月营’本部三百精锐,由脱脱副统领亲自率领,即刻增援地道入口警戒!再调后军‘夜不收’游骑两百,扩大外围暗哨游弋范围!方圆三里之内,飞鸟亦不得过!凡有汉人斥候接近者,无论身份,杀无赦!务必确保‘潜龙’安然掘进,直捣黄龙!”
“谨遵大汗令!”传令兵领命飞奔而去。
咄吉的目光重新投向那张简陋的云州舆图,手指死死按在西北角那个不起眼的标记上,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阿古拉肃立一旁,低垂的眼睑下,一丝冰冷而洞悉的笑意,如同深渊中游弋的毒蛇,一闪而逝。
云州城西北的暗夜深处,那沉闷的挖掘声,在更多严密守卫的拱卫下,似乎变得更加急促而有力,如同毒龙潜行于地底,悄然噬向那座雄城最致命的命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