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废人,何谈未来?将军治下,自有法度,又何必与我这前朝罪囚多言?”
“前朝?罪囚?”张行摇摇头,目光直视陆梦龙,“在张某眼中,陆大人是保宁知府,是曾在此地为官一任的父母官!
张某调查过,陆大人在任期间,清廉自守,亦无苛虐百姓之举。城破之时,大人选择殉节,这份气节,张某亦有所感佩。”
陆梦龙眼神微动,有些意外地看着张行。
“然而,陆大人可曾想过,你这一死,固然全了个人名节,可这保宁府数十万百姓,又将如何?这残破的城池,凋敝的民生,谁来收拾?”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府衙方向:“大人可知,就在你养伤这半月,阆中城内发生了何事?张某开仓放粮,赈济饥民!
征召匠人民夫,日夜抢修,将崩塌的城墙缺口堵上了大半!
广开新科,不考四书五经,专取通晓刑名钱谷、水利农桑的实务之才!
就在今日,张某已任命了新一任的苍溪知县、阆中县丞、广元主簿……”
张行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正在赶赴任所!他们要做的,是清丈田亩,让赋税公平;
是安抚流民,恢复生产;是整饬治安,让百姓能安居!陆大人,这就是保宁府的未来!是数十万黎民百姓赖以活命的生路!”
陆梦龙听着,苍白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开仓赈济、修城、开新科取士、任命官员……这些消息,他隐约听照顾他的老仆提过,但此刻由张行亲口道出,其冲击力远非道听途说可比。
尤其是张行话语中对“实务”、“民生”的强调,以及那份雷厉风行的行动力,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
“张某知道,陆大人心中仍有忠君之念,然则,陆大人熟读圣贤书,当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是守着那虚无缥缈的忠节,坐视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还是放下成见,以有用之身,担起这父母官之责,为这一方水土,数十万生灵,谋一条实实在在的活路?”
他向前一步,语气诚挚而有力:“保宁知府之位,张某一直虚席以待!非为大人前朝名位,实因大人熟悉此地,更因大人尚有清廉爱民之心!
张某愿以知府之印相托,请大人出山,与李茂才及诸新选之才共治保宁!
一切施政,以安民、养民、利民为要!张某只问结果,不问出身,更不会以前朝旧臣相轻!大人意下如何?”
张行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陆梦龙的心坎上。
他脑中一片混乱,忠君的气节、城破的屈辱、百姓的哀嚎、张行描述中那充满生机的重建景象……无数念头激烈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