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一生见过无数阵仗,却从未见过如此高效、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的审判!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推诿扯皮,只有快刀斩乱麻的凌厉!
那张行,竟用这种方式,在最短时间内,将刀锋直指那些盘根错节的积弊和罪魁!
这只是开始!
紧接着被带上来的,是一个穿着儒衫、却眼神闪烁的士绅。
“李茂才!城东地主!”周推官的声音依旧冰冷,“你为强夺佃户张老三家五亩水田,伪造借据,诬陷其子偷盗,
勾结衙役将其屈打成招,投入大牢!致使张老三悲愤上吊,其妻撞死在你家门柱!是也不是?!”
苦主被带上,泣不成声地控诉,人证在士兵威慑下翻供指认,伪造的借据被当堂拿出,笔迹对比赫然在目!
“人犯李茂才,倚仗功名,勾结胥吏,鱼肉乡里,逼死人命!罪无可赦!革除功名,家产抄没,田地发还原主!其本人…斩立决!画押!”判决同样迅速而残酷。
一桩桩,一件件!或是陈年积案,或是新近冤屈!
那些被压在底层、申诉无门的血泪控诉,那些仗着权势、横行无忌的罪恶,如同被揭开的巨大脓疮,
在这肃杀的公堂之上,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被赤裸裸地暴露出来,被毫不留情地审判、清算!
秦良玉看得手脚冰凉。她自认一生刚直,嫉恶如仇,但此刻才知,这成都城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黑!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士绅、官员、胥吏、豪强,背地里竟如此龌龊不堪!
审判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大堂内外,百姓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从最初的恐惧、试探,到震惊、愤怒,再到最后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每一次罪证被揭露,每一次恶人被定罪,都引来一阵解恨的呐喊。
临近午时,推官站起身,环视一周,沉声道:“今日初审暂毕!所抄没之逆产,将登记造册,部分用于抚恤受害百姓及阵亡将士遗属,
部分充作军资及安民之用!府衙外将张贴告示,详列各案及处置!凡有冤屈未伸者,可继续向府衙递状!张家军在此,必还尔等一个公道!”
他的话音未落,堂外已是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张大帅青天!张家军万岁之声,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官快步走到张行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张行点点头,目光转向角落里的秦良玉和马祥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良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跟随张行,在士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喧嚣的大堂,径直走向巡抚衙门后院的库房重地。
库房区域更是戒备森严,厚重的库门被士兵们合力推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腐谷物、铜锈、尘土和纸张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
然而,更令人窒息的是眼前看到的景象!
库房内部空间巨大,此刻却被塞得满满当当!
靠近门口,是堆积如山的粮食麻袋!许多麻袋已经破旧不堪,甚至能看到里面渗出的霉变谷物,散发出阵阵酸腐之气。
秦良玉甚至能想象,这些本该是救命粮的谷物,在某个贪婪的粮官或奸商仓中是如何发霉变质,而城外百姓却在啃食树皮草根!
再往里,是令人目眩的金属反光!一箱箱被撬开的木箱里,码放着整整齐齐、尚未熔铸的银锭、银饼!
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冰冷而诱人的光泽。
旁边是成堆的铜钱,用草绳串着,如同小山一般。
更深处,则是一捆捆、一摞摞的文书!地契、房契、借据、盐引、茶引…各种票据堆积如山!
秦良玉甚至看到一捆地契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不知是哪户被逼得家破人亡的人家留下的最后印记。
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