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我爹病着呢!”
“病了?抬上去!就是死了也得给老子死在城墙上!”
“天杀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鞭子抽打声、呵斥声、绝望的哭嚎声交织在一起,青壮年被如驱赶牲口般押解出来,老弱妇孺则躲在残破的屋里瑟瑟发抖,或望着被强拆的家园痛哭流涕。
原本就因为夏军来袭而人心惶惶的宁羌州城,此刻更是如同炸开了锅。
官府的暴行如同火上浇油,将底层百姓心中仅存的一点对明朝官府的敬畏和幻想烧得干干净净。
“这帮天杀的狗官!贼兵还没来,他们先来祸害我们!”
“拆我们的屋,逼我们去送死!这世道还让穷人活吗?!”
“听说大夏那边……分了田,还不准当官的欺负百姓……”
“要是夏军真打进来……说不定……唉!”
绝望之中,一种危险的、带着一丝扭曲希望的念头,在那些被鞭打驱使、家破人亡的民夫心中疯狂滋长。
他们麻木地搬运着沉重的滚木礌石,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城外夏军即将到来的方向,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几分,换来的是监工兵丁更凶狠的鞭打和咒骂。
城墙在暴力驱使下似乎变得坚固了一些,城垣之下,汹涌的民怨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差最后那一点星火来引燃。
李守备看着渐渐堆积起来的守城物资,略微松了口气,却浑然不觉,他正在亲手为自己挖掘坟墓。
宁羌州城在恐慌与压抑中艰难地熬过了一天一夜。
十一月六日傍晚,沉闷如雷的脚步声和车轮滚动声由远及近,密密麻麻的黑甲军队,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推进至宁羌州城一箭之地外。
城头上,所有守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世威扶着冰冷的垛口,脸色铁青地看着下方井然有序开始安营扎寨、挖掘壕沟、设置拒马的夏军,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果然是在等后续部队……”尤世威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心中一片冰凉,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对方根本不急于攻城,而是摆出了长期围困、待主力齐集后再行雷霆一击的架势,这种稳扎稳打的战术,让他原先准备的趁敌立足未稳、里应外合进行突袭的计划彻底落空。
他目光扫过城外远处那片丘陵地带,他派出的骑兵主力就隐藏在那里原本指望赵黑塔部一到就急不可耐地发动进攻,然后他的骑兵从侧翼杀出,配合城内守军夹击,或许能击溃这支先锋,可现在……
“将军,”身旁的副将低声问道,“城外的李参将和王游击他们……是否按原计划……”
“原计划个屁!”尤世威烦躁地打断他,“你没看见贼兵根本不动吗?他们挖壕立寨,防备森严!现在让骑兵去冲他们的营寨,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越说越气,“城内这一千骑是我们最后的机动力量,更不能轻易动用!指望卫所兵配合骑兵冲阵?还不如指望老天爷降雷劈死这帮反贼!”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兵力不足,士气低落,民心浮动,敌军又如此狡猾稳健……宁羌的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十倍。
时间在令人焦灼的对峙中流逝。十一月七日,下午申时(5点),大地再次传来震动。一支同样规模庞大的军队出现在西南方向,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正是总兵王自九以及寇军协抵达了!
新到的生力军没有丝毫停顿,立刻依托赵黑塔部已经建好的营寨侧翼,开始大规模扩建营盘,挖掘更深的壕沟,设置更多的望楼和炮位。
两军汇合,声势浩大,一座庞大的军营如同狰狞的巨兽,将宁羌州城西、南两个方向围得水泄不通。
中军大帐内,赵黑塔,王自九,寇军三人齐聚。
赵黑塔率先抱拳,对着王自九单膝跪地,声音沉肃:“王总兵!末将违抗军令,擅自更改进军方略,甘
